梧桐巷的秋意是从溪光集门口的银杏叶开始的,金箔似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,被晨起扫街的大爷拢成小小的堆,像撒了一地碎金。
林溪的孕肚已经隆起到第七个月,晨起时扶着腰走到窗边的模样,成了我每天醒来最温柔的风景。
她总爱披着我的灰色针织衫,光着脚踩在毛绒地毯上,指尖轻轻抚着小腹,嘴里哼着大学时写的小诗——那是她用笔名“林晚”发表在校园刊上的句子,软乎乎的调子绕着房间飘,连窗外的秋风都似被揉得温柔。
“舟舟,你听。”她回头朝我笑,眼底盛着晨光,“晚舟又踢我了,这次踢得特别用力,是不是知道我在念他的名字?”
我放下手里的舟行文舍报表,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腰,掌心贴上她温热的小腹。果然,有个小小的力道顶了顶我的手心,像一颗活泼的小石子撞在掌心。
我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,低头在她小腹上印下一个吻:“肯定是,我们晚舟早就认熟这个名字了。”
林晚舟。这是我们给孩子敲定的名字。林溪念大学时,总以“林晚”为名画的画,上的学,那些花温柔得像江南的烟雨,在展馆的角落,是我当年偷偷收藏了一整本的心动。
我至今记得,在图书馆的午后,我偶然翻到那本印着她笔名的校报,读着她写的“梧桐叶落时,总有人等你归航”,忽然就抬头撞见了她抱着书走过的身影,阳光落在她发梢,像镀了层金边。而我名舟,“晚舟”二字,既合了她的笔名,又藏着“晚舟归港,岁岁平安”的愿。
谢辞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,正趴在林溪的肚子上听胎动,直起腰来笑:“林晚舟,这名字好,以后定是个像溪溪一样温柔,像林舟一样靠谱的小家伙。”
她边说边晃了晃手里的嫩黄色小毛衣,针脚歪歪扭扭,是她连夜赶织的,领口处还绣了个小小的“舟”字,看得林溪眼眶发红。
那时的舟行文舍也步入了稳步盈利的阶段。每月核算账目时,除去增值税、企业所得税,再结清员工的工资和社保,扣除溪光集的场地租金,账户里总能多出一笔不算少的进账。
我把盈利的一半转进专门的银行卡,卡面用烫金字体刻着“林晚舟的成长基金”,里面存着给孩子买绘本的钱,存着给林溪产后调养的燕窝,也存着未来一家人去海边旅行的预算。
剩下的钱,一部分用来给溪光集添置新的樱桃木展柜,摆上林溪画的《梧桐巷的四季》插画原稿,那组画里,有春天的柳絮、夏天的蝉鸣、秋天的银杏、冬天的雪,每一幅都藏着我们的回忆;另一部分则悄悄转给谢辞,帮她和王寒雨筹备婚礼——王寒雨晋升物流经理后,接了几个大型图书运输的单子,忙得脚不沾地,却总念叨着要给晚舟打个带滑梯的实木书架,说“得让咱干儿子从小就泡在书堆里,比林舟当年还博学”。
他还偷偷画了书架的设计图,上面标着“滑梯高度1.2米”“绘本区可容纳500本书”,甚至还留了个小格子,专门用来存放晚舟的玩具。
日子像溪光集里温着的桂花茶,平实又香甜。每天清晨,我会去巷口的“李记早餐铺”买林溪爱吃的豆浆和小笼包,那家店的豆浆是现磨的,带着浓浓的豆香,小笼包的肉馅里加了一点点糖,是林溪从大学时就爱到现在的味道。
她则坐在溪光集二楼的懒人沙发里,给肚子里的晚舟读诗,读她自己写的,也读我喜欢的。
有时我会站在楼下,听着她温柔的声音透过窗户飘出来,混着楼下咖啡馆的拿铁香,心里满是安稳。
午后,谢辞会抱着舟行文舍的作者稿件过来,和林溪并排坐在地毯上校对。谢辞负责版权条款,林溪则帮着看稿件里的插画细节,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们发梢,像镀了层碎金。
谢辞总会带些小零食,比如林溪爱吃的芒果干,比如她自己爱吃的坚果,两人边吃边聊,偶尔会为了某个插画的配色争论几句,声音不大,却格外热闹。
王寒雨总掐着点拎着新鲜水果来,有时是刚上市的软籽石榴,有时是剥好的晴王葡萄,放下水果就帮我整理公司的物流单据。
他的手指很灵活,键盘敲击声飞快,偶尔会抬头看一眼楼上的谢辞和林溪,眼里满是温柔。
傍晚时,我们四人坐在梧桐小院的藤椅上,看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粉色,听林溪数着晚舟今天踢了多少次,听谢辞吐槽王寒雨选的婚礼伴郎服“像偷穿了大人的西装”,王寒雨则会笑着反驳,说“伴郎服要的就是正式”。连秋风卷着银杏叶的簌簌声,都像是带着欢快的节拍。
我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,直到林晚舟平安降生,直到谢辞和王寒雨在梧桐小院交换戒指,直到我们带着孩子在巷子里散步,看晚舟扯着谢辞的婚纱裙摆,听王寒雨笑着喊“小皮猴,慢点跑”。我甚至偷偷规划好了晚舟的周岁宴,要摆在溪光集,用林溪画的插画做邀请函,用舟行文舍作者写的童诗做背景板,让整个梧桐巷都浸在这份欢喜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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