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州地界,秋风已带肃杀。
陆沉一行人轻车简从,但护卫力量极为精悍。除了明面上的一队五十人玄甲卫,皆披轻甲,佩劲弩、横刀,神情冷峻,行动间自有行伍煞气外,暗处还有“影子”派出的数名精锐探子,提前散开,负责清除可能存在的眼线并侦查前路。陆沉本人则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,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,唯有腰间悬挂着一枚雕有云凰纹样的玉牌,代表着女帝亲临般的权威。
他没有惊动沿途州县官员,昼夜兼程,直抵凉州都督府所在的姑臧城。
凉州都督张贲早已得悉旨意,亲自在都督府门外迎候。这位饱经沙场的老将,眉宇间带着难以化解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见到陆沉,他抱拳行礼,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与尊重:“末将张贲,恭迎镇国公!国公一路辛苦。”
“张都督不必多礼,军情紧急,直接说情况。”陆沉摆手,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。
张贲也不啰嗦,立刻将陆沉引入都督府内堂,屏退左右,只留下两名绝对可靠的心腹参将。他摊开一张精心绘制的石泉村及周边地形图,开始详细汇报。
“国公,自发现石泉村异状至今,已过七日。末将已加派三批斥候,并动员了附近军屯的士兵,对以石泉村为中心,方圆五十里的区域进行了拉网式搜查。”张贲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几个区域,“除了最初发现的怪异足迹和村中焦痕,我们又在距离石泉村约十里的一处山谷隘口,发现了新的线索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下来:“那里……像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、但极其激烈的战斗。山石崩裂,几棵碗口粗的胡杨树被齐根打断,断口处极不规整,不像是刀劈斧砍,倒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……撕扯开的。地面有大量杂乱的脚印,其中混有村民常穿的草鞋、布鞋印,但更多的是那种巨大的、怪异的爪印,而且数量比村外发现的要多得多,分布也更密集。”
“可有血迹?或者……衣物碎片?”陆沉追问。
张贲面色难看地摇头:“这正是最诡异之处。现场破坏如此严重,按理说必有伤亡,但……没有血迹,一滴都没有。只有一些被撕碎的、沾满尘土的普通衣物碎片,经幸存的邻村村民辨认,确认是石泉村村民的衣物。除此之外,再无他物。一百四十七人,连同他们的家畜,仿佛在经历了某种挣扎或追逐后,在那个隘口……彻底消失了。”
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这种彻底的“消失”,比找到尸体更让人感到不安和恐惧。
陆沉默默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。张贲的描述,进一步排除了土匪、野兽甚至已知敌军所为的可能性。什么样的存在,能在造成如此巨大破坏的同时,不留下一丝血迹?是为了摄取血液?还是……它们处理猎物的方式,本身就超出了常理认知?
“那黑色物质呢?格物院那边可有消息传回?”陆沉想起另一个关键线索。
“尚未有正式结论。但凉州本地的郎中、工匠,甚至一些常年行走西域的老商人,都无人能认出那是什么东西。”张贲答道,“此物非金非玉,触之粘稠阴冷,略有刺鼻气味,不溶于水,火烧之则散发浓烈黑烟,气味更加难闻,且极难燃尽。”
陆沉心中一动。这种描述,让他隐隐联想到了一些东西,比如石油的衍生物,或者某些特殊的化学合成物,但在这个时代背景下,出现这种东西本身就极不寻常。
“带我去石泉村,还有那个隘口,我要亲眼看一看。”陆沉站起身,语气不容置疑。
张贲面露难色:“国公,现场诡异,末将担心……”
“正因诡异,才需亲临。”陆沉打断他,“有些线索,非亲眼所见,难以判断。放心,陆某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辈,且有玄甲卫护卫,无妨。”
见陆沉态度坚决,张贲也不再劝阻,立刻安排。他亲自点齐两百亲兵,与陆沉的五十玄甲卫合兵一处,护送陆沉前往位于祁连山北麓的石泉村。
越靠近石泉村,周遭的环境越发显得荒凉。黄土、戈壁、稀疏的耐旱植物,以及远处连绵起伏、山顶已见皑皑白雪的祁连山脉。一种无形的压抑感笼罩在队伍上空,连久经沙场的老兵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,警惕地打量着四周。
当那座死寂的村庄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,即便陆沉早有心理准备,心头也不由得一沉。
正如军报所言,村庄的房屋大多完好,但毫无生机。秋风卷起地上的沙土,吹过空荡荡的院落,发出呜呜的声响,更添几分凄凉诡异。玄甲卫训练有素,无需命令,立刻分散开来,占据村庄外围制高点,警惕布防。陆沉则在张贲和几名精锐护卫的簇拥下,走进了村子。
他仔细检查了那些虚掩的房门,看了看锅里发霉的食物,摸了摸院落中晾晒的、早已干硬的衣物。一切都保持着生活突然中断时的状态。他特别注意了地面和墙壁,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打斗、挣扎或血迹喷溅的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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