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感谢双方三辩的精彩盘问。”
主席台上,沈怡婕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激动。
她的目光扫过几乎被打得溃不成军的反方,又看了看己方那两位大杀四方的女将,心中只剩下两个字:痛快!
江见想的绝地反击,单栖辰的逻辑绞杀,这双王炸打出去,几乎已经提前宣告了比赛的结局。
但,辩论的魅力,就在于其永不终结的变数。
“下面,将进入本场比赛最激动人心的环节——自由辩论!双方交替发言,总计时间八分钟。有请正方率先发言!”
话音落下,何雨婷第一个站了起来。
在经历了江见想和单栖辰的两轮强势输出后,这位一辩选手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峰。
“我方想请问对方辩友,既然您方认为人性本恶,那么我们整个社会为何要不遗余力地去建立一个充满善意的环境?我们为何要去称颂舍己为人的英雄,而非赞扬自私自利的枭雄?这难道不是整个社会在用行动,反驳您方的观点吗?”
她将江见想和单栖辰打下的基础,迅速转化为了自己的炮弹,直接轰向了对方的阵地。
反方一辩站起身,脸色有些苍白,但依旧强撑着反驳:“那是因为我们需要用后天的‘伪善’来掩盖先天的‘恶’,从而维持社会的稳定!这恰恰证明了,如果不加约束,人性这头猛兽就会挣脱牢笼,将一切撕碎!”
“对方辩友这个‘伪善’用得好!”何雨婷立刻抓住了对方的漏洞,“请问,一个母亲在地震中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孩子,这是伪善吗?一个消防员逆行冲入火场,这是伪善吗?特蕾莎修女一生救助贫苦,这也是伪善吗?如果连这些都算伪善,那请问对方辩友,在您方的世界里,还有真实存在的美好吗?”
激烈的交锋,瞬间引爆全场。
自由辩论环节,就像一个没有规则的街头斗殴场。
立论和盘问环节辛苦搭建起来的逻辑堡垒,在这里,随时可能被对方一记出其不意的冷枪打得粉碎。
节奏极快,攻防转换只在瞬息之间。
何雨婷和反方一辩、二辩你来我往,唇枪舌剑。
然而,在这样紧张混乱的战场中,却有两个人,仿佛置身事外。
正方四辩位。
张牧寒靠在椅背上,双眼微阖,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,似乎在聆听一场与他无关的音乐会。
反方四辩位。
那个作为队长的高个子男生,同样微闭着眼,眉头紧锁,像一尊陷入沉思的雕塑。
所有人都知道,这两位,才是双方的定海神针。
他们没有参与这场前期的混战,因为他们在酝酿着最后的,致命一击。
江见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她看着何雨婷在场上奋勇搏杀,看着单栖辰偶尔站起身,用一两句冰冷精准的补刀,就将对方的攻势轻松化解。
她为自己的队友感到骄傲,但眼角的余光,却始终无法从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身上移开。
他会什么时候出手?
他又会怎样出手?
自由辩论的时间,在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四分钟。
时间过半。
就在这一瞬间,那两个仿佛入定了的男人,像是收到了某种神秘的信号,同时睁开了眼睛。
张牧寒的眼眸,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琥珀色,沉静,却又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。
反方队长的眼神,则像一把出鞘的利剑,锋芒毕露,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两道视线,在空中交汇。
没有火花,没有声音。
但整个阶梯教室的空气,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。
之前那场由前三辩主导的、略显稚嫩的交锋,瞬间变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他们知道。
真正的神仙打架,要开始了。
“我方认为……”
反方二辩刚想继续发言,却被自家队长一个抬手的动作制止了。
那个高个子男生站了起来,目光没有看任何人,只死死地锁定在张牧寒的身上。
“我承认,我方之前的论证存在一些瑕疵。”
他一开口,就让全场一片哗然。
自认瑕疵?
这是什么操作?自杀式攻击吗?
然而,他接下来的话,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。
“但,我依旧想请问正方。如果人性本善,为何人类历史上,所有试图建立一个绝对平等、资源共享、彻底摒弃私有制的乌托邦社会理想,最终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?是因为制度不够完善吗?还是因为,我们从根本上,就低估了人性中那无法根除的,自私的‘恶’?”
这个问题,太狠了。
他直接跳出了之前关于个体行为善恶的讨论,将战火烧到了社会制度和人类历史的宏大层面。
乌托邦的失败,这是人类文明史上一个血淋淋的,无法回避的伤疤。
这个问题,像一座大山,直接压向了正方。
何雨婷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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