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 竞赛的压力
十月下旬，校园里的梧桐叶开始大片大片地飘落，在地上铺了一层金黄。全国挑战杯大学生课外学术科技作品竞赛的决赛即将在一周后举行，整个物理系都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。作为团队的核心成员，顾夜肩上的担子格外沉重。实验室的灯光经常彻夜通明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打印纸的味道。
林溪已经一周没有和顾夜一起吃过晚饭了。她给他发的消息，往往要隔好几个小时才能收到简短的回复：在实验室，忙。就连周末约好去看电影，也在开场前一小时收到他取消的消息：数据有问题，走不开。字里行间都透着疲惫。她理解他的压力，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。
这天下课后，林溪路过物理实验楼，看到公告栏上贴着挑战杯决赛的海报，顾夜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团队成员名单的首位。海报前围着一群学弟学妹，兴奋地讨论着这次比赛的重要性。她这才意识到，这次比赛对顾夜来说意味着什么——这不仅关乎个人荣誉，更关系到整个团队的付出。
这天下午，林溪特意起了个大早，做了顾夜爱吃的便当，还熬了他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。她小心翼翼地将饭菜装进保温盒，趁着午休时间送到实验室。推开门的瞬间，她几乎认不出那个伏在实验台前的背影。顾夜的头发凌乱，白大褂皱巴巴的，眼镜滑到了鼻尖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。实验台上堆满了厚厚的资料和电路板，白板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。
先吃点东西吧。她轻声说，把便当盒放在他手边，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路。
顾夜抬起头，眼底布满血丝，看到是她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：谢谢，先放这儿吧。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说完又立刻埋首于密密麻麻的数据中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。
林溪注意到，实验台的一角堆着好几个空咖啡杯，还有一个只咬了一口就放下的三明治。她默默收拾好这些，把便当盒往他面前推了推：趁热吃，是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。她看见他的左手腕上又换了新的胶布，这次的颜色比以往都要深。
五分钟，顾夜头也不抬地说，再给我五分钟。
可是这五分钟变成了十分钟，又变成了半小时。最后是陆辰看不下去，强行合上了他的笔记本电脑：顾夜，你再这样下去，比赛没开始就要进医院了。
挑战杯决赛前三天，顾夜彻底失联了。林溪发给他的消息石沉大海，打电话也总是转到语音信箱。她向陆辰打听，才知道他们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技术难题，整个团队已经连续工作了四十多个小时。
这次的竞争对手很强，陆辰在电话里叹气，特别是清华那个组，他们的方案很有创新性。顾夜把自己逼得太紧了。他不仅要负责核心模块，还要协调整个团队。昨天他差点在实验室晕倒，我们都劝他休息，可他就是不听。
林溪的心揪紧了。她想起最近每次见到顾夜，他都比上一次更消瘦，脸色也更苍白。左手腕上的胶布换得越来越频繁，有时甚至能看到渗出的血迹。有一次她深夜给他送宵夜，发现他趴在实验台上睡着了，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支笔。那一刻，她既心疼又无助。
决赛前夜，林溪再也坐不住了。她带着热汤和换洗衣物来到实验室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。实验台收拾得整整齐齐，只有一盏台灯还亮着，在白板上投下孤单的光晕。正准备离开时，听到天台传来熟悉的咳嗽声。
推开天台的门，她看见顾夜独自一人靠在栏杆上，望着远处的星空出神。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，背影显得格外孤单。他连外套都没穿，只穿着单薄的衬衫，在秋夜里微微发抖。
怎么一个人在这里？她走过去，把带来的外套披在他肩上。
顾夜没有回头，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：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看星星吗？那时候我觉得，只要努力，什么都能做到。他的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脆弱。
你现在依然可以。林溪握住他冰凉的手，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。
他转过身，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迷茫：如果...如果我做不到呢？如果让所有人失望了呢？他的声音哽咽了，导师把最重要的部分交给我，队友们信任我，可是现在...
林溪轻轻抱住他，感受着他单薄的身躯在微微发抖：不管你成功还是失败，你都是我的顾夜。这一点永远不会变。她抬头看着他疲惫的双眼，记得你说过要做我的底片吗？现在，让我也做你的支撑。
顾夜将脸埋在她的肩头，久久没有说话。但林溪能感觉到，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。
决赛当天，林溪早早来到会场。当她看到顾夜穿着笔挺的西装走上答辩台时，几乎要落下泪来。虽然他努力挺直脊背，但她还是看出了他隐藏在镇定下的疲惫。他的脸色依然苍白，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。
在他开始陈述前，目光在观众席中搜寻，直到与她的视线相遇。那一刻，他微微点头，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。林溪对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，看到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。
答辩进行到一半时，意外发生了。顾夜正在讲解核心算法，突然停顿了一下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他扶住讲台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林溪注意到他的左手在微微颤抖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就在评委露出疑惑表情时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勉强继续讲解，但声音已经明显虚弱了许多。更令人担心的是，他西装袖口处隐约露出了一截医疗监测设备，那显然不是普通的健康手环。林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她看见坐在前排的指导老师已经站起身，随时准备中断答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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