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寒蹲在那名中毒的年轻人身边,手指刚触到他脖颈,一股冷意顺着指尖往上爬。皮肤下的黑线还在动,像有东西在血管里钻。
他抬头问背人来的男子:“他进山多久了?”
“两个时辰不到。”那人喘着气,“出来的时候还能走,走到半路就倒了。”
林寒站起身,转身走进医馆,取来银针和药粉。他把针扎进青年手腕三寸处,又撬开他的嘴灌下一点褐色药汁。青年咳了几声,但脸色没变。
阿福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空药箱。“哥,这药压不住。”
林寒点头,把银针收好。“我知道。”
他回到柜台前,翻开《杂症辑录》,翻到昨天记下的那一页。上面写着:寒毒入体,游走经脉,疑似阴露花伴生毒物所致。症状与玄霜草中毒相似,但发作更快。
他盯着“玄霜草”三个字看了很久。
阿福凑过来: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我在想,这种药,市面上能不能买到。”
“你想买?”阿福瞪大眼,“那种东西,药铺早就不卖了。听说都被大商行锁在库房里,一株炒到五十两银子,还是假货居多。”
林寒合上册子。“那你去跑一趟。城南、城北、西市、药材行,全都问一遍。我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能拿到真品。”
“你要用?”
“不止是用。”林寒看着门外排着的队伍,“有些人病得重,靠普通药材拖不了多久。如果能改进方子,或许能多救几个。”
阿福没再问,转身就走。
中午时候他回来了,脸上沾着灰,鞋底全是泥。他把包袱放在桌上,打开来,里面只有几张废纸和一小撮干叶子。
“跑了五家铺子,三家说没货,两家说有,拿出来一看,全是染色的野草。”阿福坐下喘气,“我还找了两个老采药的,一个说十年前见过蓝光草,长在西岭断崖下面;另一个直接骂我害人,说那地方进去就出不来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瘴气太重,林子里的水不能喝,树叶碰了会烂手。而且……”阿福压低声音,“有人说,那片地有人守着。”
“人?”
“不是人。”阿福摇头,“是东西。长得像豹子,身上有鳞片,眼睛红得吓人。谁摘草它就扑谁。十年前有个采药队进去,八个人,只剩一个疯了的跑出来,嘴里一直喊‘它吃根也吃人’。”
屋里安静下来。
林寒走到药柜前,拉开最底层抽屉,取出一张泛黄的图谱。上面画着几种植物,旁边标注着生长环境。他指着其中一株:“你看这里,玄霜草,喜阴湿,依雷击木而生,根系需动物腐物滋养——这些条件,西岭全符合。”
阿福看着图,咽了口唾沫。“你是说……真有?”
“不仅有,而且有人在护着它。”林寒收起图谱,“既然没人敢去,那我就自己去。”
“你疯了?”阿福跳起来,“你可是大夫!你要是出了事,谁给这些人看病?”
“正因为我是个大夫,才必须去。”林寒开始收拾药囊,“病人等不起,我也等不起。有些病治不好,不是我不努力,是我手里没药。我不想再看到一个人死在我面前,只因为差了一味草。”
阿福不说话了。
傍晚时分,林寒背上包袱出了门。苏婉从后院赶来,手里提着一包干粮。
“你真要去?”
“嗯。”
“陈百草说了,那地方连他都差点没回来。”
“所以我带够了药。”林寒把干粮塞进包袱,“而且我不硬闯,只是看看。”
苏婉盯着他看了几秒,忽然伸手抓住他手腕。“你答应我,只要觉得不对,立刻回来。我不指望你当英雄,我只想你活着回来吃饭。”
林寒笑了。“放心,我饭量这么大,饿不死。”
他走了。
山路比想象中难走。雨后的土松软湿滑,踩上去直往下陷。林间雾气越来越浓,走几步就得停下辨方向。他靠着图谱上的标记,沿着古树根系往前走,偶尔能看到被雷劈过的树干,焦黑一片。
天黑前,他找到了第一处线索。
一片腐叶堆里,插着半截断裂的竹筐,边上还有块破布,颜色已经发黑。他蹲下查看,布料质地和城里药贩用的一样。
“有人来过。”他低声说。
继续往里走,地势开始下降,空气变得更冷。他裹紧外衣,脚步放慢。耳边除了风声,什么也没有。没有鸟叫,没有虫鸣,连树叶都不响。
半夜时,他终于看到了那片岩壁。
水从石缝里渗出,流成细线。几株灰蓝色的植物贴着石壁生长,叶片边缘泛着微弱的光。茎干细长,顶端结着豆粒大小的花苞。
林寒屏住呼吸,慢慢靠近。
他掏出随身带的铜尺量了量植株高度,又拨开落叶查看根部。泥土松软,混着碎骨和黑色残留物。他捻了一点闻了闻,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。
“难怪长在这里。”他心想,“它靠腐物养根。”
他拿出小刀,准备挖一株样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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