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水灌进嘴里,林寒呛了一口,喉咙火辣辣地疼。他咬紧牙关,把脸侧过来,一只手死死压在胸口,账本还在,皮带捆得结实,油纸也没破。另一只手抓着木板边缘,指节发麻。
水流越来越急,两岸的树影飞快后退,远处有火光,那是码头的方向。他知道老张应该就在下游等着,可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,全身冷得发抖,腿抽了筋,只能靠胳膊勉强划水。
前面水面突然晃了一下,不是浪,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动。林寒立刻把木板往前推了半尺,挡在身前,右手滑进袖口,摸出一根毒针捏在指尖。
水纹裂开一圈,又归于平静。他没动,盯着那片黑水,耳朵嗡嗡响,分不清是血流声还是江声。
忽然一条小船从芦苇丛里钻出来,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,摇晃着靠近。
“林兄弟!”老张的声音压得很低,但一听就是急了,“快!这边!”
船还没停稳,林寒就用尽力气往那边游。老张伸手把他拽上来,整个人摔在船底,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,牙齿直打颤。
“账本呢?”老张一边撑船往后退,一边问。
林寒抬起手,拍了下胸口,“在这儿。”
老张松了口气,赶紧从舱里翻出一块干布扔给他。“先擦擦,别冻坏了。这江夜里能要人命。”
林寒没说话,哆嗦着手解开皮带,把账本拿出来检查了一遍。油纸完好,封口也没湿。他点点头,这才把布裹在肩上。
小船顺着暗流往北绕,远离主航道。老张把灯笼吹灭,只留一点微光映着脚边的舱板。
“现在能看了。”他说。
林寒翻开账本,第一页还是苏家的货品记录,铜器、药材、布匹,看着寻常。但他翻到中间,发现夹了几页新纸,字迹工整,墨色均匀。
他一眼就认出来了——这是官府文书常用的写法,连标点的位置都一样。
“这批军械由府台大人亲自批示,走水路转运至北渠第三哨卡,交由李参将领收。”
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“每月初七,银两送至西城外陶记米行,凭红签取款。”
林寒盯着那句话,呼吸慢了下来。
老张凑过来看了一眼,脸色变了。“这不是……知府的手笔?他不是在衙门当差吗,怎么管起走私来了?”
林寒合上账本,声音很轻:“他不是管,他是主谋。”
话刚说完,江面突然亮了起来。
四面八方都是火把,从上下游、两岸同时出现,像是早就埋伏好了。几艘画舫缓缓驶出,灯笼高挂,雕栏画栋,一看就不是普通商船。
“不好!”老张猛地一推桨,“他们来了!”
林寒抬头看去,那些画舫呈扇形包抄过来,速度不快,但封锁了所有退路。最中间那艘最大,船头站着几个佩刀护卫,中间亭子里还有个人影。
“你走。”林寒突然说。
“你说什么?”老张愣住。
“你走。”林寒重复一遍,“带着账本先走,往北三里有个渡口,我在那儿等你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断后。”林寒已经站起身,把毒针插回袖口,短刃别在腰后,“他们要的是我,拖一会儿你就安全了。”
老张还想说什么,林寒直接把账本塞进他怀里,用力按了一下。“听我的,不然咱们都走不了。”
船身一斜,林寒跳进水里,动作干脆,没溅起太大水花。
老张咬牙,调转船头,拼命往北划。小船很快消失在夜雾里。
林寒潜入水中,顺着江流往下浮了十几丈,才探头换气。画舫已经靠得更近,能听见上面传来的命令声。
他游向其中一艘连接着驳船的画舫,抓住缆绳,用短刃一点点割断。绳子崩开的瞬间,驳船失去牵引,撞上了旁边的船身,发出一声闷响。
混乱立刻出现,有人喊“怎么回事”,有人跑去查看。
林寒没停留,继续潜水,绕到了主船侧面。他扒住船尾的木板,慢慢往上爬,想看看那个亭子里的人到底是不是知府。
他露出头的一刹那,红纱灯正好照下来。
那人穿着便服,但腰间挂着一枚铜印,左手端着茶杯,神情平静地看着江面。火光照在他脸上,眉眼清晰。
林寒认得那张脸。
就是昨天还在大堂审案的那个知府,上午还装模作样地问百姓疾苦,下午就批了军械出库单。
他站在江心,手指微微发抖。
原来对方根本没打算藏。
他在等我跳船,等我落水,等我把证据带出来。
然后亲手把我灭在江里。
林寒慢慢沉下水,只留一双眼睛盯着那艘画舫。他看到知府放下茶杯,抬手指了个方向,正是老张离开的路线。
护卫立刻调转船头,两艘画舫加速追去。
林寒深吸一口气,再次潜入水中。水流冰冷,他沿着船底游动,摸到了锚链的位置。
他抽出短刃,开始割另一根主缆。
刀刃与铁链摩擦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喜欢命改邪医仙请大家收藏:(www.suyingwang.net)命改邪医仙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