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线天的峡谷比舆图上画的更险峻。两侧的悬崖如刀削斧劈,最高处足有百丈,阳光只能从狭窄的谷口斜斜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谷底积着厚厚的落叶,踩上去悄无声息,只有风吹过峡谷的呜咽声,像亡魂在哭泣。
赵虎带着五千义士已经在两侧的悬崖上埋伏妥当,他们将巨石和滚木用粗绳捆住,绳子的另一端系在特制的机关上,只需轻轻一拉,就能让这些 “催命符” 倾泻而下。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弓箭,箭镞上涂着阿蛮配制的麻药 ——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,对付黑风骑最省力的法子。
“赵大哥,都安排好了。” 一个年轻的义士低声道,他脸上还带着稚气,手里的弓却握得很紧。
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别怕,等会儿听我号令,先射马,再射人。记住,我们不是在杀人,是在保家。”
谷底,云澈骑着一匹老马,身后跟着两千义士,个个手持长矛,故意穿着破旧的铠甲,装作溃败的样子。他们已经在野狼坡与黑风骑的前锋交过手,“损失惨重”,此刻正朝着一线天撤退。
“将军,他们往一线天跑了!” 一个黑风骑的斥候策马来到耶律沙面前,单膝跪地。
耶律沙穿着银色的铠甲,头盔上插着两根狼尾,眼神倨傲如鹰。他瞥了眼远处的峡谷,冷笑一声:“一群废物,还想垂死挣扎?传令下去,全军追击,务必活捉那个带头的小子!”
“可是将军,一线天地势险要,恐怕有埋伏……” 副将担忧道。
“埋伏?” 耶律沙挥了挥手,“就算有埋伏,凭这些乌合之众,能挡得住我的黑风骑?追!”
两万黑风骑如黑色的潮水,朝着一线天涌去。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,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。
云澈回头望了一眼,看到黑压压的骑兵,心里反而安定下来。他勒住马,举起断刀:“兄弟们,加把劲,冲进峡谷就安全了!”
义士们会意,跑得更快了,故意将队形拉得散乱,看起来更加狼狈。
黑风骑越来越近,箭簇呼啸着从头顶飞过,几个义士惨叫着倒下。
“快!” 云澈催促道,率先冲进了一线天。
黑风骑紧随其后,像一条黑色的巨蟒,钻进了峡谷。耶律沙骑着一匹白马,得意洋洋地走在中间,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降临。
当最后一名黑风骑进入峡谷时,赵虎猛地挥下了手中的红旗。
“放!”
随着他一声令下,悬崖两侧的机关被同时触发。巨石和滚木如暴雨般砸落,瞬间将峡谷的入口和出口堵得严严实实。
“不好!有埋伏!” 耶律沙脸色大变,连忙勒住马。
黑风骑顿时乱作一团,前面的想退,后面的想进,挤在一起,根本动弹不得。
“射箭!” 赵虎再次下令。
箭雨如蝗,从悬崖两侧射下。黑风骑的战马受惊,疯狂地嘶鸣、踩踏,不少骑兵被自己的马甩了下来,瞬间被踩成肉泥。
“火攻!”
铁臂张的声音从峡谷深处传来。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义士们将火油泼向挤在一起的黑风骑,然后点燃了引火物。
“轰!”
火焰瞬间燃起,沿着火油蔓延开来,整个峡谷变成了一片火海。黑风骑的惨叫声、战马的嘶鸣声、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,令人毛骨悚然。
耶律沙被困在火海中,铠甲被烧得通红,他疯狂地挥舞着弯刀,砍向身边的火焰,却只是徒劳。
“耶律洪基!我日你祖宗!” 他嘶吼着,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。
云澈站在峡谷中段的一处高地上,看着下方的火海,心里没有胜利的喜悦,只有沉重。这些黑风骑虽然是敌人,但也是一条条人命。
“这就是战争。” 铁臂张走到他身边,声音沙哑,“要么杀人,要么被杀。”
云澈点了点头,握紧了断刀:“还没完。”
他说得没错。就在这时,峡谷上方突然传来密集的箭雨声,不是射向黑风骑,而是射向悬崖上的义士!
“怎么回事?” 赵虎大惊失色。
众人抬头望去,只见悬崖顶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人马,个个穿着契丹人的铠甲,却拿着汉人的弓箭,正朝着他们射箭。
“是叛徒!” 一个义士怒吼道。
云澈的心沉了下去。他终于明白,那个黑袍人是谁了 —— 除了无影楼的残余势力,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集结这么多叛徒。
“撤!” 赵虎当机立断,“快从备用通道撤下去!”
悬崖上的义士们开始撤退,但已经晚了。叛徒们占据了有利地形,箭雨不断落下,不少义士倒在了撤退的路上。
谷底的火焰渐渐熄灭,只剩下烧焦的尸体和断壁残垣。耶律沙已经死了,被烧成了焦炭。但那些叛徒却沿着绳索滑下悬崖,开始清理战场,显然是想接管一线天。
“怎么办?” 铁臂张问道。
云澈看着悬崖顶部的叛徒,又看了看身边伤亡惨重的义士,深吸一口气:“铁臂张大哥,你带着兄弟们从备用通道撤退,去和铁算盘汇合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去会会那个黑袍人。” 云澈的眼神变得冰冷,“有些账,该算了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铁算盘给的锦囊,打开一看,里面只有三个字:“留活口。”
云澈笑了。看来铁算盘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。
“照顾好阿蛮和小豆子。” 他拍了拍铁臂张的肩膀,转身,提着断刀,朝着悬崖顶部爬去。
悬崖上的岩石被火焰熏得滚烫,爬起来格外费力。但云澈没有丝毫犹豫,他知道,上面有他必须面对的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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