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小红。
她方才只觉得贾芸这句朴实又带着几分憨直的“表忠心”,实在有趣,一个没忍住,便笑了出来。
贾芸本就因激动而面红耳赤,听到这笑声,更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他往日里在府中,对这些丫鬟都心存敬畏,不敢多看。
但今日,不知为何,这笑声却让他觉得格外亲切。
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正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。眼前的少女,眉眼清秀,脸颊微红,虽不如晴雯那般明艳,却自有一股俏丽活泼的劲儿。
“好……好俏丽的一个姑娘!”他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。
小红本名林红玉,也是个有心气的丫鬟,只是在碧纱橱里面,只是个小丫鬟,一直不得出头。
她见贾芸直愣愣地看着自己,脸上飞起一抹红霞,竟鬼使神差地,学着那些大丫鬟的样子,将脸一板,嗔了一句:“看什么看?没见过人啊?”
话一出口,她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萧峰见状,轻咳一声,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:“小红,不可无礼。”
这一声提醒,像一盆冷水,瞬间将小红浇了个透心凉。她吓得一个激灵,连忙低下头,心中又悔又怕。
“哎呀我这是怎么了!昏了头了!这位芸二爷可是宝二爷跟前的红人,我一个小丫头,连二等丫鬟都不是,竟敢对他这般说话!”
她连忙福下身子,连声请罪:“对不住,对不住,我不是有意的!芸二爷恕罪!”
贾芸见眼前的姑娘受了责备,想都没想,立刻上前一步,对着萧峰抱拳道:“哥哥,别怪这位姐姐!是……是小弟失礼在先,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,不怪她!”
他这番憨直的维护,让小红心中一暖,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,只见他满脸通红,神情却无比认真,心中竟也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。
萧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并未多言,只是淡淡地说道:
“嗯,好样的。芸弟,你既有此心,便从今日开始。站桩,先从一个时辰起。我来教你,第一式,混元桩!”
申时(下午3-5点)末,当最后一缕金色的阳光即将从荣国府高大的院墙上滑落时, 贾芸才拖着一身的酸痛,从府里出来。夕阳将他的影子,在青石板路上拉得又细又长,仿佛一个即将融入暮色的孤单剪影。
此刻他浑身上下,都透着一股站桩后的酸爽与疲惫,但他的心里,却是火热的。
学堂的希望,哥哥的指点,还有……那个叫小红的姑娘清脆的笑声,像一团团温暖的火,将他整个胸膛都填满了。
他拐出荣国府后街,正准备往自家那条小巷子走去,忽然,一个洪钟般的大嗓门,从斜对面的一个酒馆里传了出来。
“那不是芸哥儿吗?!”
贾芸闻声望去,只见一个身材魁梧,面貌粗陋的汉子,正从酒馆里大步流星地走出来。
那汉子生得豹头环眼,一脸的络腮胡子,左边脸颊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,看上去有些凶恶。但他的脸上,此刻却挂着极其爽朗热情的笑容。
此人,正是这片街面上有名的“倪二爷”,一个放高利贷的,却偏偏以仗义疏财、扶危济困而闻名。
过去,贾芸家中断粮,没少受过他的接济。
“倪二叔!”
贾芸见到他,脸上立刻露出了真诚的笑容,连忙快步迎了上去。
“好小子!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,听说你如今,可是走了大运了!”
倪二蒲扇般的大手,重重地拍在贾芸的肩膀上,震得贾芸一个趔趄,浑身的酸痛更是钻心。
“哎哟!”贾芸忍不住痛呼一声。
倪二一愣,连忙收回手,瞪着环眼问道:“怎么着?我手重了?还是说,如今跟了贵人,身子骨反倒金贵起来了?”
“倪二叔,你快别取笑我了。”贾芸苦笑着揉了揉肩膀,“我这可不是金贵,是……是宝二爷在指点我练武!今儿是第一天,站了个桩,浑身跟散了架似的。”
“练武?!”
倪二闻言,非但没有取笑,眼中反而爆发出一阵精光,他上下打量着贾芸,啧啧称奇。
“好事啊!这可是天大的好事!男人家,就该有个强健的体魄!光会读书,那叫白面书生,风一吹就倒,顶个屁用!”
他说着,又一把揽过贾芸的脖子,将他往酒馆里拖,那股浓烈的酒气,混着他身上豪爽的汗味,扑面而来。
“走!跟我进去再喝两杯!你如今得了好前程,该庆贺庆贺!”
“不了不了,”贾芸连忙推辞,“我娘还在家等着呢。再说了,宝二爷说了,我现在根基差,还不能饮酒,我得听他的。”
连续听到好几次“宝二爷”,倪二停下了脚步。他看着贾芸,脸上那份粗豪,竟化作了几分由衷的敬佩。
“好!听他的,就对喽!”
倪二松开手,再次重重地拍了拍贾芸的另一个肩膀。
“芸哥儿,你算是遇到贵人了!你那位宝二爷,我虽没见过,但就冲他肯这么真心实意地待你,还肯费心思让你强身健体,这就不是一般的贵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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