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安西城的街道还浸在薄雾里,李阳一行人已收拾妥当,赶着马车驶出城门。车板下的木箱里躺着千两定金,沉甸甸的分量压得车轮碾过青石板时,声响都比来时厚重几分。赵虎勒着马缰走在最前,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官道两侧,经历过野狼谷的劫杀,他半点不敢松懈。
“东家,这回去的路还得走两天,要不要加快些速度,争取早日回到廷州?”赵虎回头问道,手里的佩刀始终松垮地搭在腰间,随时能出鞘。
李阳坐在车辕上,指尖摩挲着腰间那把从王欣悦那里“借”来的朴刀,刀刃冰凉,手感趁手。他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,摇了摇头:“不用急,赶路要紧,安全更要紧。放慢些速度,让马也歇歇脚,免得半路出岔子。”
他心里清楚,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,沿途盗匪横行,若是太过张扬,难免引来更多觊觎。而且,自昨晚起,他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。
昨晚在驿站住宿时,他起夜喝水,无意间瞥见房门外的泥地上,印着几个不属于他们一行人的脚印。那脚印偏小,鞋纹是山中常见的麻布鞋样式,边缘沾着些只有山谷里才有的苍耳子。再抬头看,窗沿上还挂着一小撮干枯的草屑,显然是有人曾趴在窗边窥探。
结合来时路上,偶尔在路边草丛里看到的半截折断的树枝、被踩扁的野花——那些看似自然的痕迹,实则带着人为追踪的刻意,李阳心里已然有了数。能一路跟着他们,还不现身,除了野狼谷那个身手矫健、好奇心颇重的女匪首王欣悦,不会有别人。
“赵虎,你昨晚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?”李阳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赵虎一愣,随即点头:“东家,我夜里巡逻时,确实觉得驿站周围不对劲,好像有影子在晃,但追出去又什么都没看到。我正想跟您说,要不要趁今夜歇息时,设个埋伏,把那跟踪的人给灭口了,以绝后患!”
他说着,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。在他看来,任何潜在的威胁都该尽早清除,尤其是这些行踪诡秘的匪寇,留着就是个隐患。
“不必。”李阳摆了摆手,语气平静,“她要是想害我们,昨晚在驿站就动手了,没必要只是趴在窗边窥探。而且,你没发现吗?她一路跟着我们,却没惊动任何其他盗匪,反而像是在暗中给我们清场。”
赵虎仔细一想,还真是这么回事。返程的路比来时顺畅不少,原本可能遇到的小股流寇,这次连影子都没见着。他有些不解:“东家,您怎么知道她没恶意?那可是匪首啊!”
“匪首也分很多种。”李阳笑了笑,“野狼谷那次,她虽拦路抢劫,却没滥杀无辜,指挥手下时也有条有理,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。再说,她跟着我们,无非是好奇我是谁,好奇肥皂香皂是怎么造的,想探探我的底细罢了。”
他心里盘算得明白,王欣悦熟悉这一带的山路,知道哪里有盗匪,哪里有险滩。有她暗中跟着,反而能帮他们避开不少麻烦,相当于多了个免费的向导。与其撕破脸,不如故作不知,彼此心照不宣,反而更安全。
“可万一她……”赵虎还是有些担心。
“放心。”李阳打断他,“她要是真想动手,不会等到现在。我们照常赶路,该歇息就歇息,不用特意防备,也不用刻意针对她。”
赵虎虽不完全理解,但见李阳胸有成竹,便不再多言,只是更加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。
马车在山路上缓缓前行,中午时分,一行人在一处山涧旁歇息。李阳让护卫们打水做饭,自己则靠在树干上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不远处的灌木丛。他知道,王欣悦就在那里,或许正躲在树后,偷偷观察着他们。
他没有点破,只是让护卫把吃剩的面饼和水,有意无意地放在了旁边的石头上。然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喊道:“兄弟们,吃饱喝足,继续赶路了!”
一行人收拾好东西,重新上路。李阳眼角的余光瞥见,他们刚走没多久,灌木丛里就探出一个小小的身影,正是王欣悦。她拿起石头上的面饼,愣了一下,随即快速塞进怀里,又缩回了灌木丛中。
李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。这女匪首,倒也不算贪心。
当天傍晚,一行人抵达一处废弃的山神庙,决定在此过夜。山神庙不大,四处漏风,但至少能遮遮雨。护卫们捡来柴火,点燃篝火,火苗噼里啪啦地跳动着,照亮了庙内的角落。
李阳让护卫们轮流守夜,自己则靠在神像旁闭目养神。半夜时分,他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,睁眼一看,只见庙门外闪过一个黑影,动作轻盈,正是王欣悦。
她似乎在门口停留了片刻,然后悄悄离去。李阳没有起身,只是借着篝火的微光,看向门口。过了一会儿,他起身走到庙外,只见他们的马车旁,原本有些松动的车轮辐条,不知何时被人用结实的藤条加固好了,旁边的石头上,还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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