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漠北,烈日似火,但沙源镇内的气氛却比这天气更加火热沸腾。远征军拔除西北苍狼匪巢、满载而归的消息早已传遍全镇,当凌峰率领着扩大的队伍,押解着俘虏,驮载着如山物资出现在镇南官道时,等候已久的镇民们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。这胜利不仅意味着安全,更代表着实实在在的财富与希望。
官署前的广场成了临时的检阅场与物资堆放点。老锅头郭厚带着几名新任命的仓库吏员,早已拿着账册和算盘严阵以待。在凌峰的主持下,一场细致到毫厘的清点迅速展开。
首先是人。此战共俘获匪徒六十四人,皆为青壮男性,其中半数带伤。这与吴良之前侦查“三百余众”的情报有出入,部分匪徒在主力被歼后溃散逃入了死亡沙海,不知所踪。对于这些俘虏,凌峰并未滥杀,而是令赵铁臂、周铁柱带人,以特制的粗铁链将其十人一队串起,暂时看押在新建的、加固过的地窖牢房中。“劳力永远不嫌多,无论是修路、开矿还是筑城,他们一身力气总有用处。”凌峰对负责看管的张山道,“每日两餐,不令饿死即可,待其锐气尽消,再行编管劳作。”
除了俘虏,更大的收获是人口。此次从匪巢解救的商旅、牧民及其家眷,以及部分闻讯前来投靠、在匪患清除后敢于穿越西北荒漠的小部落流民,合计竟有一百七十三人!与之前投靠者多为单身男性不同,这批新居民结构更为合理:其中有完整家庭四十一户,包括妇孺七十二人。更关键的是,他们并非“身无一技之长”。郑老实和韩松在初步询问后发现,这些人中,有擅长鞣制皮革的皮匠三人,有祖传手艺会制作奶食、肉干的牧民家庭,甚至还有一位原在州城药铺当过学徒、认得数百种药材的青年。几名获救的中原行商也表示,若沙源镇能提供安全与铺面,他们愿意在此重操旧业,开设杂货铺或布庄。
凌峰闻之大喜,当场宣布:“凡诚心归附我沙源镇者,不论过往,皆视同镇民。有家室者,由镇里统一划拨宅基地,协助搭建房舍;有一技之长者,根据其手艺,或入匠作营,或可申请小额借贷自行经营,头两年税赋减半!”此令一出,新来者感激涕零,归附之心愈坚。算上这批新增人口,沙源镇在册常住居民已突破一千七百人,若算上流动商队与暂时安置人员,日常人口已近两千,俨然是一座颇具规模的边陲雄镇雏形。
人的清点之后,便是物的统计。老锅头运笔如飞,唱报声与算盘珠的噼啪声响彻广场:
“——缴获北莽制式、破损需重铸弯刀一百二十把,长矛八十杆,皮甲两百副……已悉数移交赵铁臂师傅铁匠铺!”
“——金银钱币合计估值约八百两;各色商货(布匹、盐茶、瓷器等)估值超一千五百两!”
“——完好及可驯服战马九十四匹,驮马、牲畜若干……已由马老六接管,迁入新扩畜栏!”
“——风干药材‘沙棘血果’三箱、‘旱地龙鳞兰’两箱,另有不明矿石数块……已单独入库,加锁封存!”
每一项,都引来周围乡勇与镇民的阵阵惊叹。这些都是沙源镇发展的坚实资本。
凌峰最关心的两样东西被单独呈上:一是那卷《苍狼搏兔阵》阵图,二是那几箱药材与矿石。他仔细查看了那些暗红色、入手颇沉的矿石,虽一时难以断定其具体种类,但其中蕴含的隐约灵气波动,让他确信绝非凡品。“赵师傅,这些矿石,还需你费心鉴别,或可尝试冶炼。”
赵铁臂郑重接过:“大人放心,老夫定当尽力。”
物资清点持续了近两个时辰,最终所有物品分门别类,登记造册,由全副武装的乡勇押运,存入官署后院新近扩建、由厚重青石砌成的地下仓库。钥匙由凌峰、老锅头、秦赤瑛三人分别掌管,需两人同时在场方可开启,制度森严。
就在入库工作即将完成时,镇外蹄声再响。一支由五辆大车组成、插着北凉城官署旗帜的小型车队,在数名镇荒使的护送下抵达镇口。为首一名文吏恭敬地向凌峰呈上公文与礼单:“凌镇抚使,卑职奉北凉巡抚衙门及兵备道之命,押送沙源镇本年度第二季度(四、五、六月)定额物资补给,请大人查验签收。”
凌峰展开礼单:上等粟米两百石,腌肉五十坛,粗盐二十石,制式铁枪头一百枚,羽箭三千支,棉布一百匹,另有三锭作为镇抚使俸禄的官银(五十两一锭)。
东西不算多,但在这个时间点到来,无疑是雪中送炭,更是一种来自朝廷体系的认可信号。凌峰郑重签收,心中对那位齐王殿下的手腕有了更深体会——大战略上敲打限制,但基本盘的支持却不含糊,让人挑不出错,也生不出太多怨怼。
翌日,官署大堂,所有骨干齐聚。凌峰没有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,而是直接切入核心议题——如何分配胜利果实,以巩固人心,激励后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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