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清晨,陵州城外官道。
薄雾未散,寒霜覆草。三骑两车,静静地停在路边。
徐凤年一身轻甲外罩黑色大氅,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,身后是二十名同样轻甲佩刀、气息精悍的虎扑营精锐骑兵。青鸟依旧是那身黑色劲装,背负刹那枪,骑着一匹枣红马,沉默地护卫在侧。他们的方向是西北,前往边境重镇“虎头城”。
林衍和温华则是一身便于行走的江湖打扮。林衍青衫磊落,温华则穿着王府为他准备的深蓝色短打,背着一个小小的行囊,以及那柄愈发温润光亮的木剑。两人身边只有一辆朴素的马车,由一名寡言少语但眼神精亮的老车夫驾驭。他们的方向是东南,前往广陵江畔。
“就此别过。”徐凤年在马上对林衍抱拳,目光扫过温华,又添了几分暖意,“林兄,温华,一路保重。待我巡视完边境,便去江南寻你们。届时,咱们再痛快喝一场!”
“徐兄也多加小心,边境凶险,勿要逞强。”林衍还礼,“静候佳音。”
温华用力挥手:“小年哥!青鸟姐!你们也保重!等我们再见面,我肯定更厉害了!”
青鸟对温华点了点头,又看向林衍,清冷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:“先生,温华,保重。”
没有更多的话语,两队人马在晨雾中分道扬镳,各自没入不同的前路。
马蹄声远去,车轮辘辘。林衍收回目光,对身旁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的温华道:“上车吧。真正的江湖,从脚下开始。”
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。车厢内,林衍闭目调息,实则混沌真意如同无形的触手,随着马车的行进,不断感知、捕捉着沿途的风吹草动、地气流转、乃至人心浮动。这是他修行的一部分——在动态中感知天地,在变化中体悟“衍化”。
温华则趴在车窗边,贪婪地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。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“闯荡江湖”,看什么都新鲜。官道两旁的农田、村落、树林,远处起伏的山峦,天空中南飞的雁阵,都让他心潮澎湃。
“师父,我们第一站去哪?”温华忍不住问。
“广陵江,春神湖。”林衍睁开眼,目光悠远,“江南繁华地,亦是江湖风波处。适合你长见识,也适合……会一会这天下英豪。”
数日后,车队已远离陵州中心地带,进入陵州与隔壁“青州”交界的丘陵区域。官道变得狭窄崎岖,两侧山林茂密,人烟渐稀。
这一日午后,马车正行至一处山谷隘口。两侧山壁陡峭,怪石嶙峋,仅容一车通过,是个极易设伏的所在。
林衍忽然睁开了眼睛,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“师父?”温华察觉有异。
“前方有些‘热闹’。”林衍淡淡道,“约莫三十人,藏于两侧山壁及前方拐角处。气息驳杂,匪气浓重,应是剪径的毛贼,其中倒也有两三个练家子,气息接近二品小宗师。”
温华闻言,非但不惧,反而眼睛一亮,握紧了身边的木剑:“师父,让我去!”
林衍看了他一眼:“对方人多,且有弓弩。你《星流遁影》初学,防御不足。可有对策?”
温华迅速思考,这几日林衍除了让他继续巩固基础、练习步法,也开始传授他一些简单的临敌应变策略。他回想师父的教导,以及中秋夜王府遇袭的经验,沉声道:“先示弱,诱其近身,避免弓弩齐射。利用地形狭窄,限制其人数优势。以快打慢,先解决有威胁的练家子和弓弩手。”
林衍微微颔首:“思路尚可。但实战瞬息万变,需随机应变。去吧,车夫会停车。我为你压阵。”
温华深吸一口气,推开车门,跳下马车。老车夫早已默契地将马车停在隘口入口不远处。
温华独自一人,手持木剑,朝着前方隘口走去。他努力平复心跳,回想着师父所说的“剑心通明”,将注意力集中在感知四周环境上。
果然,当他走到隘口中段时,前方拐角处呼啦啦涌出二十多个手持刀枪棍棒、衣衫杂乱、面目凶狠的汉子,堵住了去路。同时,两侧山壁上也探出七八个身影,手持猎弓,箭矢闪着寒光对准了他。
“呔!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!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!”一个独眼龙大汉扛着鬼头大刀,站在最前面,狞笑道,“小子,就你一个人?车里面还有什么人?乖乖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,爷们儿心情好,或许饶你一条小命!”
温华停下脚步,木剑垂在身侧,故意显露出几分紧张和害怕:“各位……各位好汉,我、我只是个赶路的,身上没什么钱。车里是我家先生,体弱多病,也经不起惊吓。求好汉们行行好,放我们过去吧。”
他这番“示弱”表演,得益于早年在市井摸爬滚打的经历,倒也惟妙惟肖。
独眼龙和众匪徒见状,哈哈大笑,戒心去了大半。独眼龙一挥手:“去两个人,把车里那个痨病鬼拖出来!这小子绑了!看看有什么油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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