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再面对吴六鼎那等触及天象门槛的剑冠,他自信无需再陷入缠斗,凭借初成的混沌领域,便可在一定程度上干扰、同化对方的剑意与天地灵气联系,占据先天优势。当然,若是对上真正的老牌天象境,甚至李淳罡这等陆地神仙,他依旧差距巨大,但至少已有了周旋、观摩、学习的资格。
“还需实战磨砺,不断拓展领域的范围、稳定性与演化速度。”林衍对自己此刻的状态有着清醒认知。他收敛了领域,只维持在体表一层极淡的混沌光晕,如同呼吸般与天地共鸣,持续温养巩固。
旅途平静,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平静只是表象。江南之事余波未平,前方武帝城更是龙潭虎穴。徐凤年的沉默,林衍的潜修,李淳罡的淡然,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力量。
深夜,车队在一处背风的河谷扎营。
篝火噼啪,映照着徐凤年有些苍白的脸。他简单地吃了些干粮,便早早回到自己的帐篷休息。连日的奔波与心绪激荡,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一丝疲惫。
然而,睡眠并未带来安宁。
梦境,毫无征兆地袭来,且异常清晰、冰冷、充满血腥气。
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庭院中,是北凉王府,却又有些不同,更显崭新,似乎是他年幼时的模样。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,没有星月。
然后,他看到了那道魂牵梦萦、却早已模糊在记忆深处的身影。
一袭白衣,素雅洁净,正背对着他,在庭院中缓缓踱步,似乎在赏花,又似乎在等待。那是母亲吴素。
徐凤年的心瞬间被巨大的惊喜与酸楚淹没,他张口想喊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眼睁睁看着。
忽然,庭院四周的阴影中,无声无息地浮现出许多模糊的黑影。他们穿着各异,有道袍,有官服,有僧衣,更有许多面目不清、气息阴冷的存在。他们如同鬼魅,悄无声息地将那袭白衣围在中央。
母亲似乎察觉到了,她转过身。梦境中的面容依旧温婉美丽,带着北凉女子特有的英气,只是脸色异常苍白。她看向徐凤年所在的方向(似乎能看见梦中的他),嘴角动了动,似乎想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。
但下一秒!
那些黑影动了!没有呼喊,没有叫骂,只有最冷酷、最精准的袭杀!道法雷光、官家气运镇压、佛门降魔印、诡谲的咒术、淬毒的暗器……各种各样的力量,从四面八方,如同潮水般涌向那道孤立无援的白衣身影!
母亲拔出了剑。她的剑光很美,清亮如秋水,带着决绝的意味。剑光舞动,斩碎雷光,劈开咒术,击飞暗器……她像一只陷入绝境却依旧骄傲美丽的白鹤,在无数毒蛇猛兽的围攻中奋力搏杀。
但敌人太多了,太强了,而且配合默契,仿佛一张早已编织好的、针对她一人的天罗地网。
徐凤年眼睁睁看着,一道阴毒的掌力突破了剑光,印在母亲肩头;一缕诡异的黑气缠绕上她的手臂;一道凌厉的剑气划破了她的袖袍,带起一溜血珠……白衣渐渐被染红,点点滴滴,触目惊心。
母亲的身影开始摇晃,剑光不再那么凌厉,但她始终没有后退一步,眼神依旧坚定,甚至带着一丝嘲讽,望向那些黑影中某个特别深邃的方位。
最终,在无数攻击的洪流中,那袭染血的白衣,如同风中凋零的花,缓缓倒了下去。倒下的瞬间,她最后望向徐凤年的方向,嘴唇微动,依稀是两个字:
“快……走……”
“不——!!!”
徐凤年猛地从床榻上弹坐而起,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!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衫,冰凉黏腻。他大口喘息着,心脏狂跳,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。眼前似乎还残留着那漫天袭来的杀招、那缓缓倒下的染血身影、以及母亲最后那无声的唇语。
帐篷外值夜的护卫被惊动,连忙询问:“世子?”
“……无事。”徐凤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他竭力平复呼吸,但那股冰冷刺骨的恨意、那梦魇般的画面,却如同毒蛇般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,让他浑身发冷,又如同被烈火灼烧。
这不是普通的梦。到了他这个境界,又经历了江南之事对心神意志的冲击,寻常梦境根本不可能如此清晰、如此充满细节、如此……真实地还原出那种绝望与血腥。
这是心魔?是某种警示?还是……早已烙印在血脉灵魂深处、被某些力量或契机引动的……记忆碎片?
徐凤年紧紧攥住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。母亲去世时他还年幼,许多细节早已模糊,北凉王府对此事也讳莫如深。但他知道,母亲并非寻常病逝,她的死,是北凉王府心中最深的一道疤,是父亲徐骁数十年不曾真正开怀的根源,也是离阳皇室与北凉之间那道最深、最无法弥合的裂痕!
那些黑影……道袍……龙虎山?!官服……离阳朝廷!还有那些诡秘的存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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