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在发现这玩意儿可能把我们变成荧光棒之后,我们的应对措施是……用它洗个痛快澡?”
王海站在溪边,手里捏着那块珍珠白的月光肥皂,表情复杂得像在审视一颗即将引爆的手榴弹。他手臂上,昨天被荆棘划出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,但皮肤下隐约可见微弱的蓝白色光晕——像皮下埋了盏迷你霓虹灯。
“准确说,是‘最后一次彻底清洁仪式’。”林枫脱下沾满泥土和汗渍的上衣,露出同样泛着微光的上身,“既然已经吸收了,不如充分利用它的清洁效果。而且,我们需要确认它的影响范围到底有多大。”
这是停止使用月光肥皂后的第三天。杰克的荧光症状没有恶化,但也没有消退;其他人身上的微光在白天几乎看不见,夜晚则清晰可见。林清音的检查显示:他们的皮肤角质层似乎嵌入了某种发光微粒,但深层组织暂时没有异常。
“就当是免费的人体夜光涂装。”陈健试图幽默,但他指尖不自觉的轻微放电——碰金属时会有细小火花——让这幽默打了折扣,“至少晚上起夜不用提灯笼了。”
溪边,十三个人(除了隔离的杰克)站成一排,每人分到一小块肥皂。阳光很好,溪水清澈,这原本该是个愉快的集体清洁日,但气氛却像某种诡异的宗教仪式——或者人体实验现场。
“我有点怀念以前单纯的脏。”莎拉小声说,她小心地把肥皂抹在手臂上,“至少那时候不用担心自己会发光或者突然读懂月亮的心思。”
大卫率先踏入溪水。这个前船长自从上岛后就没彻底清洗过,身上混合着海盐、汗臭和丛林的气息。肥皂接触皮肤,迅速产生丰富泡沫,那些积攒了几个月的污垢被轻易带走。他闭上眼睛,发出一声长长的、近乎呻吟的叹息。
“上帝啊……这感觉……”
其他人见状,也纷纷下水。溪流顿时热闹起来:搓洗声、泼水声、还有压抑不住的舒适叹息。
林枫把肥皂抹遍全身。泡沫细腻清凉,带着那种奇异的清香,冲洗时污垢随水流走,露出底下泛着健康光泽的皮肤——虽然那光泽里夹杂着微弱的蓝白荧光。他低头看自己的手:掌心的老茧依然坚硬,但边缘变得光滑;指甲缝里常年洗不掉的黑色污渍消失了;甚至那些旧伤疤的颜色都变浅了。
“这玩意儿有去角质和美白功能?”李瑶惊讶地看着自己变白的手臂,“我是不是该高兴?”
陈健在洗头发——他的头发自从登岛后就没好好洗过,乱得像鸟窝。肥皂泡沫在发间搓揉,油腻结块的长发逐渐变得顺滑。冲洗后,他甩了甩头,水珠在阳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。
“我感觉轻了十斤。”他摸着清爽的头发,“文明的味道……虽然这文明可能想把我变成生物发光体。”
王海最实在。他整个人浸入溪水,只露个头,用肥皂狠狠搓洗全身,像要刮掉一层皮。洗完后他爬上岸,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——字面意义上的“发光”,微弱的蓝白光晕让他的肌肉轮廓更加分明。
“看什么看?”他瞪了眼盯着他看的莎拉,“没见过会发光的猛男?”
莎拉噗嗤笑了。气氛终于轻松了一点。
新成员们也渐渐放下顾虑。马克这个工程师甚至开始分析肥皂的化学成分:“去污力超强,应该是皂化反应彻底;pH值接近中性,不伤皮肤;还有某种未知成分促进角质代谢……如果能排除发光副作用,这简直是完美清洁剂。”
“前提是‘如果’。”林清音提醒,她正在清洗医疗工具,“杰克的情况还没稳定。”
说到杰克,所有人都沉默了。老水手还在隔离屋,他的荧光最明显,夜晚时整个人像个人形灯笼。更糟的是,他坚持说自己能“听到月光的声音”——不是比喻,是真切地听到一种高频的、有韵律的声音,像某种外星音乐。
沐浴继续进行。衣物也被彻底清洗——那些沾满汗渍、血渍、泥土的兽皮和粗布,在肥皂作用下恢复了原本的颜色。溪边挂起了一排排湿漉漉的衣物,在风中飘扬,阳光下蒸腾起细密的水汽。
林枫洗完后,坐在溪边石头上晒太阳。温暖的光线照在干净的皮肤上,微风拂过,带来皂香和草木气息。这一刻,他几乎忘记了发光、胶状生物、核心修复这些烦心事,只是单纯地享受着洁净带来的愉悦。
“你说,”陈健坐到他旁边,头发还在滴水,“如果文明世界的科学家看到我们——一群会发光、能用意念感觉月相、皮肤下嵌着未知微粒的原始人——他们会怎么想?”
“要么把我们关起来研究,要么给我们建个庙供奉。”林枫笑了笑,“取决于他们觉得这是进化还是污染。”
“我觉得是交易。”陈健认真地说,“肥皂给了我们洁净,也给了我们……连接。和这座岛,和那些胶状生物,甚至可能和那个核心的连接。清洁革命?更像是同化革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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