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想问，这些境界是什么意思，对吧？”灵心道长在他对面坐下，捡起一根柴火，拨了拨篝火。
“修行就像登楼，一层一境界，急不得。最基础的是淬体境，要靠桩功、拳法这些段体术，引天地灵气淬炼身体，分炼皮、锻肉、洗髓、伐骨、强筋五个阶段，等练到气血充盈，气血如虹，便能往下突破。清溪镇驿站里那三个外乡人，就是淬体境。”
江离听得认真，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——他要报仇，就得先弄明白这些，才能有变强的方向。
“淬体境之上是灵窍境。”灵心道长继续说道，“这一境要靠灵诀开辟灵念，感应天地间的灵气，再把灵气纳入体内，储存在窍穴里。”
“人身有九大窍穴，百会、天目、玉枕、膻中、胛脊、命门、气海、尾宫、会阴，你跟着你爹学医，该知道这些穴位的位置。等九大窍穴都开辟，便能储存灵气，才算真正入了修行门径。”
他看了眼江离，又补充道：“灵窍境往上，就是通脉境——白日里那个戴着练雀面具的青衣人，就是这个境界。通脉境打通体内经脉，让灵气在经脉里流转自如，战力比灵窍境强上数倍。再往上，便是筑元境，开辟丹田，贮存灵力，那白袍赤喉面具，就是筑元境修士。”
淬体、灵窍、通脉、筑元……这些陌生的词汇在江离脑海里盘旋，他虽还没完全弄懂其中关窍，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境界之间的差距——连通脉境都如此难敌，那筑元境，又该是何等强大？他攥了攥手，想起父亲和清清倒在血泊里的模样，心里的不甘更甚。
“那道长您……是什么境界？”江离抬头看向灵心道长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——道长能在长生会手下护住他，境界定不会低。
灵心道长却避开了他的目光，低头拨弄着柴火，声音轻了些：“算是通脉境吧。”
“算是？”江离愣了愣，想问些什么，可看着道长左臂渗血的布条，还有他眼底难掩的疲惫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他知道，道长定是有难言之隐，此刻追问，未免太过不近人情。
篝火渐渐弱了下去，破庙外传来山风呼啸的声音，夹杂着几声不知名的兽吼。
江离靠在墙角，望着神像模糊的脸，心里却无比清明——不管前路有多难，不管长生会有多强，他都要去青云道院，都要变强。
因为他再也不想，看着自己在乎的人，倒在自己面前，却连保护他们的能力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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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像揉碎的云絮，裹着破庙斑驳的木门，灵心道长的声音在微凉的空气里散开：“这抱元桩取自抱元守一之意，心要静，步要稳，别让风把你的气泄了。”
江离站在庙前的青石板上，连忙调整姿势。膝盖慢慢弯至与胯同高，像扎进土里的老松，双臂圈成半圆，掌心虚虚相对，仿佛捧着一团看不见的暖光。
他盯着自己的鞋尖，把杂念都撵走——昨夜破庙里的冷、前路的迷茫，此刻都被压进绵长的呼吸里。
额角沁出细汗，后背已被晨露浸得微凉，他却没动一下，连肩膀都绷得笔直。
灵心道长负手立在一旁，目光扫过少年紧绷的脊背，又落在他专注的眉眼上，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抬了抬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这孩子性子倔，认了的事就肯下苦功，倒比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更合修行的道。
他悄悄抬了抬左手，掌心对着晨光。
几道暗红纹路忽然在皮肤下醒过来，泛着妖冶的光，慢慢勾勒出一只鹤的形状——羽翼舒展，却在左翼尖缺了一块，像被什么东西啃噬过。
纹路边缘，一缕极淡的清光正缓缓渗出，细得像针，一下下扎向暗红鹤纹。
每扎一次，鹤纹就淡一分，连带着灵心道长的眉峰也轻轻蹙了蹙，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。
直到清光耗尽，暗红纹路才像退潮般隐去，掌心又恢复了寻常的肤色。
“又破除了一点。”他低声呢喃，声音轻得被风卷走。他抬头望向清溪镇的方向，远山把那片村落藏在雾里，眼底的光忽然沉了沉，眼睛慢慢眯起。
日头爬高些，晨雾散了大半，灵心道长才抬手：“收桩吧，再练该伤了气脉。”
江离依言直起身，腿一软差点踉跄，揉着膝盖笑了笑：“道长，我好像比之前站得久了些。”
“心性稳了，桩自然站得稳。”灵心道长说着，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过去。那是块月白色的玉佩，触手温凉，像揣着一小块月光。
江离指尖刚触到玉佩，便觉一股温润漫开，月白色的玉面映着晨光，竟将他微怔的眉眼也衬得清亮了些。
他指尖摩挲着正面的“梨”字，指腹划过那笔锋柔和的刻痕，心头忽地一暖——这小名他自记事起便只有家中长辈唤过，道长竟连这点都记在心上。
待翻转玉佩看到“青云”二字时，江离握着玉佩的手不自觉紧了紧，那两个字刻得遒劲，似有股向上的力道透玉而来。
他抬眼看向灵心道长，见对方虽摆着手说“不贵重”，眼底却藏着浅淡的期许，便知这份心意远胜玉料本身。
“道长这份心意，江离记下了。”江离将玉佩贴身揣进衣襟，冰凉的玉面贴着心口，倒让他多了几分踏实。
灵心道长见他收得郑重，方才舒展了眉头，转身提步往庙内走。
江离跟在身后，手不自觉按了按衣襟下的玉佩，青龙纹路硌着掌心。
灵心道长看着少年把玉佩护得紧，心里轻轻叹道：望君穷且益坚，不坠青云之志。
往后的路，便要靠你自己走了。他没再多说，拎起殿角的布包：“走吧，再晚些，山里的瘴气该起来了。”
江离应了一声，快步跟上。破庙渐渐远了，风掠过树林，带着草木的清香。
他摸了摸衣襟下的玉佩，月白色的玉贴着心口，像道长的叮嘱，也像一道光，让前路的迷茫都淡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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