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怡斋的庭院,已成一片狼藉的泥沼。讽刺而威严的笛音如同无形的绞索,缠绕着每一个负隅顽抗者的心神。狂喜与焦躁这两种极端的情绪,被风吟以精妙到毫巅的心气操控,化作最致命的武器,兵不血刃地瓦解了朱家最后的武装。
死士们互相推搡、绊倒,在莫名的傻笑与暴躁的怒吼中失去战斗力。重金聘请的高手们,引以为傲的武功在那无孔不入的笛音干扰下,变得破绽百出,如同醉汉般踉跄失准。“铁壁”周横的铁棍砸碎了同伴的肩胛,“无影刀”薛彻的快刀削断了自家弓弩手的弓弦。混乱,如同瘟疫般蔓延。
风吟的身影,便在这片人为制造的混乱漩涡中心,如同闲庭信步。靛青的布衣纤尘不染,唯有手中的翠竹短笛,笛孔中流淌出的音符,愈发显得冰冷而锐利,如同划破虚伪夜幕的闪电。
他未曾多看那些失去威胁的杂兵一眼,脚步沉稳,径直走向庭院最深处那扇紧闭的、包着厚铁皮、遍布狰狞铜钉的卧房大门。
门前,最后两名显然是死士头领的人物,眼神麻木如铁,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死气,如同两尊守护地狱之门的石像。他们同时拔刀,刀光雪亮,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,交叉斩向风吟!
风吟甚至未曾停下脚步。 竹笛在指尖一转,笛孔对准二人。 没有复杂的曲调,只是两声极其短促、尖锐、如同冰锥碎裂般的单音!
“叮!叮!” 音刃无形,后发先至!精准无比地撞在两道交叉斩落的刀锋最不受力的侧面! 两名死士头领只觉手腕剧震,一股刁钻阴寒的力道顺着刀身直透经脉,握刀的手指瞬间麻痹!沉重的钢刀竟拿捏不住,“哐当”两声,同时脱手坠地!
风吟的身影已如轻烟般从二人中间穿过。他甚至未曾回头,只是反手,竹笛如同长了眼睛般,在二人背心要穴上轻轻一点。
两名死士头领身体猛地一僵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,随即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,软软地瘫倒在地,再无声息。
风吟停在卧房大门前。门厚重如山,粗大的门闩和顶门柱从内部死死锁住。他伸出手,指尖拂过冰冷粗糙的铁皮门面,感受着其后那几乎凝成实质的、混合着恐惧、怨毒与疯狂的气息。
朱正德,就在门后。
风吟没有选择暴力破门。他缓缓举起竹笛,凑近唇边。
这一次,笛音变得异常低沉、缓慢,带着一种奇特的、仿佛能渗透万物的共鸣之力。不再是攻击心神,而是……探寻!如同水银泻地,无孔不入!
心气随着这低频的、充满穿透力的笛音,如同无数根最细微的触须,悄然渗入门板的缝隙,渗入厚重的铁皮,感知着其后复杂的锁具结构、门闩的卡位、顶门柱的支点……
“嗡……” 一声极其细微、唯有风吟自己能感应到的共鸣,从门内某个点传来。
找到了! 主门闩的木质核心!
风吟眼中精光一闪!指尖在笛孔上极其精微地一颤! 一缕高度凝聚、频率特定的音刃,如同最纤细的无形钻头,穿透铁皮与木头的阻隔,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门闩内部的木质结构!
“咔嚓!” 一声轻微得几乎不存在的脆响从门内传来! 那碗口粗的硬木门闩,从内部被高频震动的音刃瞬间震裂、瓦解!
紧接着,风吟笛音再变,频率陡然拔高,如同无数把无形的锯子,同时切割在沉重的顶门柱与门框的接触点上!
“吱嘎——嘎——”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!顶门柱剧烈震颤,与门框的契合处木屑纷飞,支撑力瞬间大减!
风吟收起竹笛,深吸一口气,体内那淬炼得圆融如意的心气骤然爆发,汇聚于肩臂!他侧身,沉肩,猛地向前一靠!
“轰隆——!!!”
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! 失去了内部门闩固定、顶门柱也近乎失效的沉重铁木大门,被他这蕴含了磅礴心气的一靠,生生撞得向内崩开!断裂的门闩碎木和歪斜的顶门柱轰然倒地,激起漫天尘土!
门内,烛光摇曳。
朱正德的卧房,如同一个巨大而华丽的棺椁,呈现在风吟眼前。窗户被铁板封死,牛油蜡烛燃烧着,投下昏黄而摇曳的光晕,将房间内奢华的紫檀家具、名贵古玩、以及那张铺着虎皮的宽大卧榻,都蒙上了一层诡异而不祥的色彩。
房间中央,朱老太爷朱正德,如同被逼到绝境的衰老凶兽,手持一柄装饰华贵、却明显许久未曾使用的长剑,剑尖颤抖地指向破门而入的风吟。他身上的深紫色锦袍皱巴巴地裹着肥胖而微微佝偻的身躯,头发散乱,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,早已没了平日的矜持威严,只剩下一种被极致恐惧催生出的、色厉内荏的狰狞与疯狂!
“你……你这妖孽!邪魔!!”朱正德的声音嘶哑破裂,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变调,手中的长剑抖得更厉害,“擅闯私宅!毁我门庭!伤我家人!你……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!还有没有礼法纲常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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