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秤锤沉甸甸地压在手心,棱角硌着皮肉,如同最后一块压舱石,让莫衡冰封的意识在血腥弥漫的喧嚣中保持着绝对的清醒。他没有回头。身后书房里金满堂那越来越微弱、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“嗬嗬”嘶鸣,钱串子在密室深处时断时续的哀嚎,连同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龙涎香的混合气息,都被他抛在了另一个世界。
脚步无声,踏过回廊冰冷、湿滑、沾满血污的金砖。两侧,是他留下的“作品”:被点穴封脉、僵直如冰雕的黑衣护卫,关节碎裂、在冰冷地面上痛苦翻滚呻吟的伤者。他们的眼神里凝固着巨大的恐惧,如同被冻僵的鱼,连哀嚎都带着冰碴破碎的质感。莫衡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寒渊,所过之处,连那些痛苦的呻吟都下意识地压低了,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“咯咯”声。
他不需要再看他们一眼。秤杆哀的审判已然落下,这些爪牙的结局,自有这崩塌的金玉楼和即将到来的混乱去书写。
然而,崩塌需要时间。混乱中,毒蛇未必死透。
主楼的阴影更深了。远处,恐慌的涟漪正在扩散。压抑的惊呼,杂乱的脚步声,器物翻倒的碎裂声,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在楼宇的各个角落沉闷地响起。这座金玉囚笼的根基正在动摇,但盘踞其上的毒虫,尤其是那些知晓核心秘密、手上沾满鲜血的死忠,嗅到死亡的气息,只会变得更加疯狂,更想拖着秘密一起毁灭,或者……寻求最后的机会反噬。
莫衡的身影刚踏出主楼后门,步入连接东西跨院、被巨大太湖石假山分割的曲折回廊——
咻!咻!咻!
三道淬毒的弩箭,带着刺耳的破空厉啸,毫无征兆地从假山顶端一处极其隐蔽的石缝中激射而出!呈品字形,刁钻狠辣,封死了莫衡上中下三路!时机拿捏得极准,正是他踏出门口、视线被巨大假山阻挡的瞬间!
同时!回廊两侧看似坚实的雕花木栏猛地向内翻转!露出内侧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锋利倒刺!如同野兽张开的獠牙!上下夹击,绝杀陷阱!
死忠的反扑!或者,是绝望的困兽之斗!
莫衡瞳孔深处幽蓝寒芒一闪!体内哀气奔涌,瞬间将周遭一切细微的杀意与机括绷紧的颤音纳入冰冷的感知!他没有闪避那几乎无法避开的弩箭,也没有试图跃起躲避两侧的倒刺獠牙!
意念如电!双手齐动!
右手秤杆如毒龙出海,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响,闪电般向上斜撩!
叮!叮!
两声清脆的金铁交鸣!秤杆末端精准无比地磕飞了射向咽喉和心口的两支毒弩!火星在昏暗的回廊中一闪即逝!
与此同时!左手五指如轮疾弹!
噗!噗!噗!
三点幽蓝寒芒如同被激怒的蜂群,瞬间从秤锤裂痕中激射而出!快如疾电!
嗤!噗!笃!
一支磁石碎片后发先至,精准地撞击在射向下盘的第三支弩箭箭簇!将其撞偏,深深钉入地面!
另两支磁石碎片则如同长了眼睛,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,狠狠撞在两侧翻转木栏内侧的枢纽机簧之上!
咔嚓!咔嚓!
令人牙酸的碎裂声!精巧的机簧在巨大的冲击力和瞬间爆发的寒气侵蚀下,如同脆弱的冰晶般崩碎!刚刚翻转、露出獠牙的木栏瞬间失去动力,如同被打断脊梁的毒蛇,无力地垂落下来,倒刺距离莫衡的衣襟不足三寸!
危机解除只在刹那!莫衡的身影毫不停滞,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,瞬间扑向弩箭射出的假山石缝!速度之快,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!
石缝后,一个穿着灰扑扑短打、脸上涂着油彩的矮小身影正手忙脚乱地给手弩重新上弦,眼中满是惊骇与疯狂!他正是金府豢养的暗弩手,专司伏杀,手上人命不下十条!
他刚抬起弩臂——
一道冰冷的秤杆影子如同索命的无常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眼前!
噗!
秤杆末端精准无比地点中他胸前膻中穴!一股冰冷刺骨、足以冻结气血的恐怖力量瞬间透体而入!
“呃……”暗弩手双眼暴凸,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嗬声,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,软软瘫倒在冰冷的假山石上,手弩坠地。眼神凝固着巨大的惊愕与不甘,瞬间失去了所有战力,只剩微弱的喘息。
莫衡看也没看他,身影已如轻烟般掠过假山,朝着恐慌气息最浓烈、也是金满堂最后死党可能盘踞的东楼方向疾行。
东楼底层,金玉楼护卫头目“铁臂猿”孙彪的班房。
房门虚掩着,里面灯火通明,人影晃动,传出压抑而急促的争吵声。
“……姓金的完了!被钉在匾额上!钱管家也栽了!外面全是那煞星的人!我们得走!带上东西,从后园水榭密道走!”一个嘶哑的声音带着恐惧。
“放屁!金爷待我们不薄!就这么走了?那煞星再厉害也是一个人!召集剩下的兄弟!跟他拼了!给金爷报仇!”另一个粗豪的声音怒吼,带着困兽的疯狂,正是孙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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