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月在“混沌回响”的浸染与白翎羽的“悉心指导”下，以惊人的速度完成着从秩序尖兵到混沌助手的蜕变。她为“超念文明集体”设计的“非理性装饰方案”——用情绪颜料在逻辑壁垒上绘制“自我否定的肯定句连环画”——再次取得了匪夷所思的成功。那些纯粹思维体在面对这些无法用逻辑解析、却又隐隐触动某种深层认知的涂鸦时，他们的“逻辑圣殿”首次产生了被称为“愉悦悖论”的共鸣波动。报酬是一罐“凝固的灵感星光”，据说能短暂提升思维活跃度。
成功的喜悦（如果那种混合了成就感、荒诞感和一丝负罪感的复杂情绪可以称之为喜悦）尚未在冷月心中沉淀，一股远比仲裁者0更加纯粹、更加本质的冰冷，如同超新星爆发前的死寂，骤然笼罩了整个密大分校，乃至更广阔的区域。
这一次，没有空间撕裂，没有光芒万丈，甚至没有声音。
只是一种存在的绝对性被强行凸显，而非存在的一切被悄然抹淡的诡异感觉。
活动室内，那面蠕动的墙停止了蠕动，并非被压制，而是仿佛失去了“蠕动”这个概念本身；炼金烧瓶里沸腾的诡异液体瞬间平静如镜；连奈亚子脸上惯有的戏谑笑容都凝固了，异色瞳中第一次露出了如临大敌的凝重。
观察单元734表面的抽象画疯狂闪烁、扭曲，最终定格为一幅极其简洁、却令人心悸的图案——一个没有任何修饰的、绝对的、漆黑的圆，悬浮在纯白的背景上。
【最高警报。】734的声音不再是电子合成，而是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万物终末的、冰冷的空洞，【逻辑终端……‘归零者’……已抵达邻近维度界面。目标锁定：白翎羽。判定依据：《存在性威胁终极评估报告》。】
“归零者……”苏小婉的脸色瞬间惨白，手中的古籍差点掉落，“传说中……时空管理局最终的清理工具……它不是程序，不是生命，是……‘不存在’这个概念本身的人形化身……它出现，意味着目标已被判定为‘不应存在’……”
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奈亚子，也收敛了所有不正经，声音干涩：“麻烦了……这家伙是讲不通道理的。它的‘道理’就是让你‘没道理’可讲。前辈，这次可能真的玩脱了。”
冷月僵在原地，她体内的秩序本能让她对“归零者”的存在感到一种天然的敬畏与恐惧，但那已经扎根的混沌种子又在疯狂呐喊，抗拒着这种彻底的、毫无余地的“否定”。她看向白翎羽，眼神复杂无比。
白翎羽依旧坐在他的按摩椅上，但脸上的慵懒已经消失。他指尖那缕灰色能量不再游弋，而是如同受到威胁的刺猬般，紧紧缠绕在他的指间，散发出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光芒。他能感觉到，一种无形的、指向性的“无”，正在从更高的层面，试图定义他，抹消他。
“终于来了个像样的。”白翎羽轻声说，语气里没有恐惧，反而带着一种……验证了某种猜测的奇异平静，“看来，我这种‘变量’，终究还是超出了你们秩序的容忍极限。”
没有回应。归零者不需要回应。它的“凝视”本身就是行动。
活动室内的现实结构开始出现“褪色”现象。色彩在流失，声音在衰减，连物质的实体感都在变得稀薄。仿佛有一块无形的橡皮，正在轻轻擦除着这里的一切，从最细微的粒子层面开始，否定其存在的意义。
史莱姆社长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，身体变得几乎透明。404学姐的电脑屏幕彻底漆黑，再无反应。小透明……他已经透明到快要从概念上消失了。
苏小婉咬紧牙关，试图吟诵古老的防护咒文，但咒文的力量刚一凝聚，就如同烟雾般消散——它们的存在也被否定了。
奈亚子周身浮现出扭曲的、代表混沌本质的光芒，试图对抗这股抹消之力，但那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。“没用的……”她喘息着，“它的‘否定’是绝对的……除非能找到它逻辑上的‘漏洞’……”
“漏洞？”白翎羽看着自己指尖那缕在“褪色”世界中愈发显眼的灰色能量，又看了看身旁表面图案死死固定在那个“绝对黑圆”上的734，以及脸色苍白、眼神却在剧烈挣扎的冷月。
他忽然笑了。
“绝对的否定？”
“那它能不能否定……它自身‘否定’这个行为的存在？”
“或者……”
“它能不能否定……由它否定所催生出的‘新存在’？”
他猛地站起身，不是冲向无形的敌人，而是走向了冷月。
“冷月助理，”他看着她的眼睛，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，“现在，给你最后一个‘绩效任务’。”
冷月怔怔地看着他。
“用你秩序的逻辑，结合你刚刚领悟的混沌，”白翎羽快速说道，“帮我计算出一个‘坐标’——一个当‘绝对否定’与‘混沌回响’发生最剧烈冲突时，可能产生的、短暂的、无法被任何现有定义描述的‘奇点’的坐标！不是躲避，不是对抗，是利用它的否定，来孕育无法被否定的新东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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