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操…他妈的…”何啸瘫在冰冷的沙砾地上,感觉自个儿像被那发火箭弹从里到外犁了一遍,五脏六腑都挪了位。嘴里全是铁锈味和血腥味,混着沙土,噎得他直翻白眼。耳朵里塞满了尖锐的嗡鸣,外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、枪声、惨叫声,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,模糊又遥远。
唯一清晰的,是左腿那炸开的、能把人活活疼晕过去的剧痛。刚才那股暖流带来的短暂镇痛效果,在爆炸冲击和狠狠一摔之下,消失得无影无踪,剧痛如同报复般加倍涌来,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,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,
但他愣是没晕过去。
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巨大的金属罐子,盯着那扇被震开一道恐怖缝隙的舱门,盯着那只搭在门边、覆盖着冰冷死寂青铜色的手。
苏玉倾,她出来了?还是…那鬼东西彻底控制着她出来了?
恐慌像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。
“废料!罐子!老子的‘烟’!”老鬼嘶哑破锣的吼声像根针,刺破了他耳中的嗡鸣。
何啸猛地扭头,看到老鬼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,干瘪的脸上沾满了黑灰和血沫子,一只胳膊不自然地耷拉着,像是被炸脱臼了。他正疯了一样扑向那个摔开盖、正丝丝缕缕冒着灰白气雾的“断魂烟”罐子。
而何啸自己那个罐子,正躺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,被爆炸掀起的沙土半埋着。
三、四米,平时一抬腿的距离,现在对他这条彻底废掉的腿来说,简直他妈的是天堑。
更要命的是,头顶那架秃鹫飞行器跟嗅到血腥味的苍蝇似的,一个盘旋,机腹下的转轮机枪再次发出死亡的嗡鸣,枪口…似乎对准了罐子,或者说,对准了正扑向罐子的老鬼。
“老鬼!躲开!”何啸嘶哑地吼了一嗓子,声音破碎得连自己都听不清。
面具男在远处油桶堆后面发出狂暴的怒吼,双管霰弹枪对着天空疯狂轰击,试图吸引火力,但根本没用。子弹打在秃鹫飞行器的装甲上,溅起一串火星,屁用没有。
完了,老鬼要是被扫成筛子,那“断魂烟”…苏玉倾就彻底没救了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——
何啸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,嘣的一声,断了。
去他妈的腿,去他妈的疼。
一股不知道从哪榨出来的狠劲,混合着对死亡的恐惧、对苏玉倾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、还有被这狗日废土逼到绝境的疯狂,猛地冲上了他的天灵盖。
“啊——!!!”他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、野兽般的咆哮,双手猛地抠进身下冰冷粗糙的沙砾地里,指甲瞬间崩裂翻卷,鲜血淋漓。他完全不顾那条剧痛欲裂的废腿,仅凭着双臂和腰腹的力量,像条濒死的蛆虫,朝着那个半埋的“断魂烟”罐子,疯狂地、扭曲地蹭了过去。
沙砾和碎石毫不留情地摩擦着他的伤口、他的胸膛、他的脸颊,火辣辣的疼,但他感觉不到了,眼睛里只有那个罐子。
“哒哒哒哒哒——!!!”
头顶的转轮机枪响了,灼热的弹雨如同死神的镰刀,泼洒而下。
老鬼刚好扑到他那罐“断魂烟”旁边,抓起罐子猛地一个翻滚。
噗噗噗噗,子弹追着他的脚步,打得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尘土飞扬,几个溅射的弹片擦过他的后背,带出几道血痕。
而何啸这边,
他几乎是凭着本能,在弹雨落下的前一秒,沾满血污的手终于猛地抓住了那个冰冷的罐子。入手瞬间,他抱着罐子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朝着旁边一个被炸塌了半边的、用废旧轮胎垒起来的掩体后面,狠狠一滚。
灼热的弹链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后跟扫过,打得他刚才趴着的地方一片狼藉,无数沙土和碎石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。
“咳…咳咳…”何啸蜷缩在轮胎掩体后面,抱着怀里冰冷沉重的罐子,咳得撕心裂肺,满嘴都是血沫子和沙土。断腿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,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冲击着他即将崩溃的意识。
但他活下来了,罐子也保住了。
“废料!扔过来!”老鬼躲在另一个掩体后面,捂着流血的胳膊,朝着何啸厉声嘶吼,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。“快!那疯婆娘要彻底出来了!”
何啸猛地抬头看向罐子,
只见那扇滑开的舱门缝隙更大了,那只青铜色的手完全伸了出来,扒在门边,用力。紧接着,另一只同样覆盖着冰冷青铜、僵硬如同金属雕塑的手也伸了出来,扒住了舱门的另一侧。
一个身影,正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感,从舱门缝隙里…往外爬。
是苏玉倾,
又不完全是。
她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覆盖上了那种冰冷死寂的青铜色,皮肤彻底失去了活人的光泽和弹性,呈现出一种金属的冷硬质感,上面布满了诡异而繁复的、如同天然形成的腐蚀纹路。她的头发也变得灰白干枯,如同金属细丝般贴在头皮和青铜色的脸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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