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那双眼睛…
透过粘稠的、同样带着金属反光的泪水(或者说析出的金属分泌物),那双眼睛空洞地、毫无焦点地“望”着前方。瞳孔深处,那点属于“苏玉倾”的微光已经黯淡到了极致,如同风中残烛,被厚重冰冷的青铜浑浊死死包裹着、挤压着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和一种…非人的、冰冷的茫然。
她的动作极其僵硬,每一次移动都发出极其细微的、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。她似乎想出来,又似乎只是被体内那股失控的污染本能地驱动着。
腹内那点碎片微光,在她爬出舱门的动作中,疯狂闪烁,明灭不定,仿佛随时都会因为这点“剧烈”活动而彻底熄灭。
“苏玉倾!回去!他妈的回罐子里去!”何啸看得心胆俱裂,失声嘶吼。他知道,一旦她完全暴露在外面,无论是被净化教团和铁鹰帮集火,还是彻底失控暴走,都只有死路一条。
但他的吼声毫无作用,苏玉倾(或者说控制她身体的那股污染)似乎根本听不见,依旧僵硬地、执拗地往外爬。半截覆盖着青铜色的身体已经探出了舱门。
“妈的!来不及了!”老鬼见状,脸色变得极其难看。他猛地一咬牙,对着何啸吼道:“废料,别省了,对着她,喷。用老子教你的法子,按那个钮,使劲喷。”
何啸心脏狂跳,看着手里那冰冷的铁罐,又看看正在爬出罐子的苏玉倾,几乎没有犹豫。他拇指猛地按下罐子上那个生锈的按钮,将喷嘴对准了几米外那个正在爬出的、被青铜覆盖的身影。
嗤——!!!!
一股比之前浓烈数倍、辛辣刺鼻到极致的灰白色气雾,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从罐口喷涌而出。瞬间跨越短短的距离,精准地笼罩了苏玉倾大半个身体。
“滋啦——!!!”
一阵更加清晰、如同烧红烙铁浸入冰水的剧烈反应声响起。
那灰白气雾接触到苏玉倾体表的青铜区域,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反应。那原本疯狂涌动、试图继续蔓延的暗青色金属光泽,如同被泼了强酸的活物,猛地收缩、波动、甚至发出了细微的“尖叫”(或许是精神层面的)。
苏玉倾爬出舱门的动作猛地一僵,覆盖着青铜的脸上,那双空洞的眼睛骤然瞪大。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尖锐、扭曲、完全不似人声的痛苦嘶鸣,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和痛苦,让何啸头皮发麻。
她扒住舱门的手猛地收紧,青铜色的指甲甚至在厚重的金属门上抠出了刺耳的声响。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像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。
有效,“断魂烟”真的能压制。
何啸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,却立刻沉了下去。
因为他看到,苏玉倾腹内那点本就微弱至极的碎片微光,在这剧烈的压制和痛苦刺激下,如同被狂风吹打的烛火,光芒急剧黯淡。闪烁的频率变得极其混乱而微弱,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。
“老鬼,她肚子里的光,快灭了。”何啸朝着老鬼的方向嘶声大吼,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。
“妈的!就知道会这样!”老鬼骂骂咧咧,脸上却没有太多意外,反而是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烦躁和狠厉,“‘断魂烟’压的是那鬼污染,她肚子里那点‘人味儿’本来就快被啃光了,压得狠了,肯定一起完蛋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个之前揣起来的小玻璃瓶,用牙齿咬掉上面的蜡封,对着何啸吼道:“省着点喷,别他妈喷光了,吊着她一口气就行,老子这儿还有‘料’。”
何啸赶紧松开按钮,灰白气雾停止喷涌。就这么短短几秒钟,罐子似乎就轻了不少,这玩意儿消耗太快了。
苏玉倾在气雾停止后,身体的剧烈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,但依旧僵硬地卡在舱门处,那双空洞的眼睛里,痛苦和茫然交织,那点微光依旧在微弱地闪烁,顽强得让人心惊,也脆弱得让人绝望。
就在这时,
“为了圣光!净化那个亵渎之物!”一声狂热冰冷的吼声从院子缺口处传来。
两个净化教团的灰袍士兵,趁着空中火力压制和院子里的混乱,竟然突破了外围防御,冲了进来。他们手中的能量步枪枪口,已经亮起了致命的蓝色光芒,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卡在罐子舱门处、正处于压制和失控边缘的苏玉倾。
“狗日的!当老子不存在?”面具男的怒吼如同炸雷般响起。
几乎在灰袍士兵举枪的同时,他如同狂暴的巨熊,从油桶掩体后猛地跃出。根本不管头顶盘旋的秃鹫飞行器,手中的双管霰弹枪“碎骨”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“轰!!!”
大片灼热的钢珠如同愤怒的蜂群,瞬间将其中一个灰袍士兵的上半身轰得稀烂,血肉和破碎的灰袍四处飞溅。
但另一个士兵的能量步枪,已经完成了蓄能。
“咻——!”
一道刺眼的蓝色能量束,如同死神的凝视,精准地射向苏玉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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