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绮梦,正盘膝坐在窗前蒲团上,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水蓝色灵气。她在修炼《沧浪剑诀》第二层“潮涌”,灵力如潮汐般在经脉中流转,每一次循环都带来细微的嗡鸣。
窗外月色如霜,洒在她白皙的侧脸上。她闭着眼,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,神情专注而平静。任谁看了,都会觉得这是个勤奋刻苦的修仙少女。
唯有她自己知道,此刻她的意识正分作两处。
一处控制着灵力在经脉中规规矩矩地运转,维持着筑基圆满该有的速度;另一处,则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深入识海深处,梳理着原主那些破碎的记忆。
南疆。火凤将陨之地。
这个地名在脑海中反复浮现。顾绮梦试图拼凑更清晰的画面——不仅是血色与哭喊,还有更早之前,那个小村庄平凡而温暖的日子。
原主的父亲是个采药人,母亲会织漂亮的土布。家里虽不富裕,但每当黄昏时分,炊烟升起,母亲唤她回家吃饭的声音总会穿过竹林……然后,所有温暖戛然而止。
猩红的月色。黑衣的魔修。父亲将她塞进枯井前,塞给她一枚染血的平安锁,低声说:“朝雨,别出声……无论听到什么,都别出声……”
井口被石板盖上的瞬间,她透过缝隙,看见了那双眼睛——猩红、冰冷、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审视,仿佛不是在屠杀,而是在完成一场仪式的最后步骤。
那双眼睛……
顾绮梦的灵力运转微微一顿。她睁开眼,眸中寒光乍现。
是冥夜。
虽然那时的眼神更加漠然,更加“非人”,但那种骨子里的残忍与掌控欲,与竹篮中那条黑蛇偶尔流露出的气息,如出一辙。
所以,前世冥夜对云清晓格外“关注”,非要置她于死地,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云澜宗弟子,不仅仅是因为她可能阻碍他的计划,更是因为——她就是当年那个漏网之鱼,那个预言中可能成为他“克星”的女婴。
他要斩草除根。
“呵……”顾绮梦低低笑出声,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。她转头看向竹篮,黑蛇似乎睡着了,盘踞成规整的一团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她轻声自语,起身走到竹篮边,俯身凝视着那条看似无害的小蛇,“难怪你对我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杀意。不是因为我是云澜宗弟子,而是因为……我就是你当年没杀干净的那个‘错误’。”
她的指尖悬在蛇身上方,没有触碰,却有一缕极细的、冰蓝色的灵丝从指尖渗出,缓缓垂落,如同蛛丝,轻轻搭在蛇的脊背上。
这不是攻击,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探测——她在用自己的灵魂本质,去触碰冥夜残魂深处最隐秘的印记。
竹篮中,冥夜骤然惊醒!
不是被触感惊醒,而是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、本能的恐惧惊醒!那缕冰蓝色的灵丝,散发着一种他从未感知过的、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冰冷气息。那气息不蕴含任何灵力或魔气,却直指灵魂本源,让他这缕残魂如坠冰窟,每一丝魂力都在战栗!
他猛地昂起头,猩红竖瞳死死盯住顾绮梦。这一次,他眼中的伪装彻底剥落,只剩下最原始的警惕与……一丝惊惧。
“终于不装睡了?”顾绮梦歪了歪头,脸上是纯然的好奇,眼神却幽深如古井,“还是说,被我‘碰’醒了?”
她的指尖微动,那缕冰蓝色灵丝轻轻拂过蛇鳞,所过之处,冥夜感到自己的魂力运转都滞涩了半分!
“你到底是什么东西?!”冥夜终于不再伪装,残存的魂力震动空气,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——那声音绝非蛇类能发出,带着古老魔尊特有的威压与冰冷,虽因虚弱而模糊,却足以让任何筑基期修士神魂震荡。
可顾绮梦只是眨了眨眼,笑容更甜了:“我是你的小主人呀,小黑。”她甚至伸出手指,轻轻点了点蛇头,动作亲昵,“怎么?做噩梦了?不怕不怕。”
这态度彻底激怒了冥夜。他猛地张口,一缕漆黑如墨、凝练到极致的魔气如箭矢般射向顾绮梦眉心!这是他积蓄了数日、拼着伤势加重的风险才凝聚出的一丝本源魔气,虽微不足道,但对付筑基修士的神魂,足以造成重创!
他要撕碎这丫头的伪装!逼出她的真面目!
魔气箭矢快如闪电,带着腐蚀神魂的恶毒气息。
顾绮梦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。
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,五指微张,如同拈花般轻轻一拢。那缕来势汹汹的魔气箭矢,竟如同陷入无形泥沼,在她掌心前方寸许处骤然停滞,而后无声无息地……消散了。
不是被击溃,不是被抵消,而是如同阳光下的露珠,蒸发得干干净净,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。
冥夜的竖瞳缩成针尖大小。
这不可能!就算他此刻虚弱不堪,这缕本源魔气也绝非筑基修士能如此轻易化解!即便是金丹修士,也需动用真元或法宝防护!
“调皮。”顾绮梦叹了口气,语气像是责备不听话的宠物。她收回手,那缕冰蓝色灵丝却骤然收紧,如同最细微的枷锁,深深勒入冥夜的魂体之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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