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子,就在那红旗、标语、样板戏的喧嚣与肥皂、花露水、鸡蛋糕的微小确幸中,一天天滑过。冉秋叶的肚子也如同揣着宝贝的包裹,一日日愈发沉甸甸起来,算算日子,瓜熟蒂落就在眼前了。
然而,越是临近生产,何雨柱心里的那根弦就绷得越紧。他早就听说,如今城里的医院不太平,医生们三天两头被拉去开会、学习、做检讨,真正能安心看病、做手术的时间少之又少。他提前跑了几家医院打听,情况果然不容乐观。尤其是冉秋叶之前做产检、口碑最好的那家市妇产医院,里面更是乱糟糟的,走廊里贴满了大字报,医生护士行色匆匆,脸上都带着几分惶然和疲惫。
“柱子,打听清楚了?”冉秋叶靠着床头,看着丈夫从外面回来,眉头紧锁的样子,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。
何雨柱抹了把脸上的汗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:“没事儿,秋叶,我都问好了。就是……就是现在医院里事儿多,医生们都忙。不过你放心,咱生孩子是大事,他们肯定得管!”
话虽这么说,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。四合院里的几个老大妈,像后院赵大妈、前院孙奶奶,她们都是过来人,有着老辈人的经验。她们聚在院里,七嘴八舌地给何雨柱出主意:
“柱子,要我说啊,女人生孩子,那就是瓜熟蒂落的事儿!天经地义!以前哪有什么医院?不都是在家里,找个有经验的接生婆,烧上一大锅热水,准备点剪刀、草纸,使使劲儿就生下来了!”
“就是!我看秋叶身子骨不错,胎位也正,在家生准没问题!去医院还得看那帮子医生的脸色,何苦来哉?”
“咱们胡同东头那个王婆,接生的手艺就好,经她手的孩子,少说也有百八十个了!”
听着这些“经验之谈”,何雨柱心里却直摇头。他知道,这些老大妈是好意,但此一时彼一时。秋叶不是那些粗生粗养的农村妇女,她身子看着不算壮实,又是头胎,万一……万一有个什么闪失,他在轧钢厂再横,在街道再“混不吝”,到时候找谁去?他绝不能拿秋叶和孩子的安危去赌。
“不行!”何雨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,“秋叶必须去医院生!家里条件不行,也不安全!”
他再次跑到市妇产医院,这次目标明确,就是打听最好的产科医生。几经周折,他打听到了,医院里技术最过硬、经验最丰富的,是位姓刘的副主任医师,人称“刘一刀”,手法利落,为人也正派。可坏消息是,这位刘大夫正因为“技术权威”、“白专道路”的问题,被工作组盯上了,隔三差五就要停职做检讨。而冉秋叶的预产期,偏偏就撞上了刘大夫下一次集中检讨的日子!
“他妈的!”何雨柱在心里骂了一句,这都叫什么事儿!但他没有慌乱,多年的食堂主任生涯,别的没学会,跟各色人打交道、在规则缝隙里办事的本事,他练出来了。
他找到刘大夫,没多说别的,只诚恳地说了自家媳妇的情况和担忧,然后直接问:“刘大夫,您也别怕给我添麻烦,您就告诉我,医院里现在哪些说话管用?工作组里头,哪几个是能递上话的?您把名字写给我就成。”
刘大夫看着这个一脸焦急却眼神坚定的汉子,犹豫了一下,还是在一个小纸片上,颤巍巍地写下了几个名字和大概的职务。
何雨柱拿着这张纸条,像是拿到了作战地图。他二话不说,开始了他的“攻关”行动。
接下来的两天,何雨柱几乎没着家。他动用了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人脉和资源。轧钢厂后勤仓库里批出来的特供烟、内部招待用的瓶装酒(这些李怀德有时候会批条子给他用于“接待”,他悄悄省下了一些),甚至还有他托马华从乡下弄来的紧俏花生油、鸡蛋……他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,用不起眼的布袋子或者旧网兜装着,按照刘大夫提供的名单,一家一家地找上门去。
他不再是以往那个梗着脖子、混不吝的“傻柱”,而是变得异常“懂事”和“通情达理”。见到那些工作组的头头脑脑,他先是摆低姿态,诉说自家困难,媳妇如何不容易,然后送上“一点心意”,言辞恳切,只说“请领导多关照,能让刘大夫腾出手来,保我媳妇孩子一个平安”,绝口不提“不做检讨”之类敏感的字眼。
他送的烟酒,在当时都是硬通货,尤其是好烟好酒,更是身份和关系的象征。那些工作组的人,虽然顶着“革命”的帽子,但到底是凡人,见到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,又见何雨柱态度恭敬,话也说得漂亮,大多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,打几句官腔,表示“情况知道了,会酌情考虑”、“革命也要讲人道主义嘛”。
两天功夫,何雨柱马不停蹄,腿都快跑细了,口袋里的积蓄和存货也肉眼可见地缩水。花出去多少烟,多少酒,他没细算,也算不清。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只要秋叶和孩子能平安,倾家荡产也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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