轧钢厂的厂长杨怀民,这段日子确实低调了不少,平时在厂里也是来去匆匆,很少再像以前那样高谈阔论。这个周五下班前,他却悄悄绕到食堂后厨,找到正在收拾灶台的何雨柱。
“柱子,忙完了没?”杨厂长压低声音,脸上带着少有的谨慎。
何雨柱见是厂长,忙放下手里的抹布:“杨厂长,您有事?”
杨怀民把他拉到一边,确认四周没人,才说:“星期天上午,你空出时间来,跟我出去一趟。还是老地方,大领导家。”
何雨柱心领神会,这是又让他去掌勺了。“成,没问题。这次做什么菜系?”
“领导交代了,还是鲁菜和淮扬菜为主。用料我明天让人备好,周日一早车来接你。”杨厂长顿了顿,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,“这次的客人……比较重要,你多用点心。”
何雨柱点点头,心里却琢磨开了。鲁菜的厚重,淮扬菜的精致清淡,这口味偏好,跟他上次去时感觉差不多。他隐约记得大领导席间提过几句,当年一起打仗的老战友,好多都是原来二野出来的,这些人走南闯北,口味上兼容并蓄,但骨子里还是偏爱这些传统菜系。看来,这次请的,恐怕还是那些从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老革命。
想到这儿,何雨柱心里有点肃然起敬。那些将军们的故事,随便拎出一段,都比戏文里唱的还精彩,是真刀真枪、出生入死换来的。他一个厨子,能给他们做顿饭,心里头也觉得是份荣耀。
周日一大早,何雨柱就跟杨厂长坐车去了那座安静的小楼。一切如旧,他被直接引到小厨房,各种食材已经准备得妥妥当当。外面客厅里渐渐热闹起来,传来一些爽朗的笑声和带着各地口音的寒暄,声音洪亮,中气十足,一听就不是寻常人物。
何雨柱竖起耳朵,能隐约听到几句“当年过黄河……”、“淮海战役那时候……”,听得他心潮澎湃,手里炒菜的劲儿都不自觉更足了。但他牢牢记得规矩,绝不多听一句,更不探头探脑,整个人就钉在灶台前,心无旁骛地施展着手艺。葱烧海参的火候,清炖蟹粉狮子头的嫩滑,九转大肠的酥烂……每一道菜都力求完美。
宴席持续了挺长时间,外面时而热烈讨论,时而开怀大笑。何雨柱在小厨房里静静等着,直到外面动静渐渐小了,有告别和送客的声音传来。
等客人都走了,几个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大餐厅的杯盘狼藉。何雨柱也把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收拾得干干净净,灶台擦得锃亮,准备告辞。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门口,想跟大领导打个招呼。
只见大领导没像往常那样正襟危坐,而是有些疲惫地仰靠在沙发上,闭着眼睛。旁边的老式唱片机正在转动,喇叭里传出来一阵阵他从未听过的、雄浑有力又带着点压抑挣扎的乐曲声,那声音层层推进,一会儿像暴风骤雨,一会儿又像低声呜咽,听得人心里头一紧一紧的。
何雨柱愣住了。他打小在四合院长大,听的看的不是京剧评剧,就是胡同口大喇叭里的革命歌曲,哪听过这种洋玩意儿?可奇怪的是,这曲子虽然听不懂,但那里面一股子不服输、跟命运较劲的劲儿,却莫名地戳中了他。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,靠在门边的桌旁,听得出了神,连杨厂长给他使眼色让他悄悄离开都没注意到。
他仿佛从那音乐里,听到了灶火的轰鸣,听到了炒勺与铁锅的碰撞,甚至听到了某种更深沉、更宏大的东西,是他这个厨子说不清道不明,却能真切感受到的。
大人物们在时代的浪潮中起伏跌宕,命运如同京戏里的脸谱,变幻莫测。而像四合院里这些寻常百姓的日子,却还得一天天地过,只是这平淡如水的光景下,藏着越来越多的小心翼翼和提心吊胆。
许大茂自从和娄晓娥离了婚,算是彻底卸下了一副枷锁,变得更加“放飞自我”。他去乡下放电影跑得越来越勤,几乎有点活儿就抢着去,仿佛只有远离四合院和轧钢厂那块是非之地,才能喘口气。乡下的广阔天地,社员们的热情奉承,还能让他找到几分“许放映员”的优越感。
可渐渐地,连这份逍遥也打了折扣。以往每次下乡回来,他的帆布包里总是塞得满满当当:老乡送的鸡蛋、花生、有时甚至是半只风干的野兔。可现在,他拎回来的东西明显见少,有时候甚至就是空着俩手。
不是乡亲们变得小气了,而是许大茂自己不敢要了。
现在的四合院,不,是整个轧钢厂乃至这一片,风向彻底变了。二大爷刘海中和他手下的纠察队,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,彻底“杀疯了”。他们不再仅仅满足于抓生产纪律、查思想动态,而是将触角伸向了生活的方方面面。谁家多吃了一顿肉,谁穿了一件料子好点的衣服,谁跟“成分不好”的人说了几句话,都可能成为被盯上的理由。一旦被扣上“享乐主义”、“思想滑坡”、“界限不清”的帽子,轻则大会检讨,重则可能影响工作,甚至殃及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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