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大早,钱氏母女就收拾得整整齐齐出门了。
孙巧云穿了最好的一身衣裳,水粉色的撒花褶裥长裙,外罩杏色半臂,衬的整个人人比花娇。钱氏也换了件八成新的绛紫色褙子,头发抿得油光水滑。
计划很简单:哪儿贵人多,就往哪儿钻。
他们坐上侯府的马车,先去了城南香火最旺的护国寺。
钱氏拉着女儿,每个殿都进去拜一拜,捐几个铜板的香油钱,眼睛却不住地往四周瞟。
确实有不少穿着体面的女眷,可人家要么是成群结队,有丫鬟婆子围着;要么就是安安静静上香,上完就走,根本不搭理旁人。
“娘,这不行啊。”孙巧云小声抱怨,“人家根本不看咱们。”
又去了西城那几家贵女们常逛的铺子。
她们倒是在绸缎庄看中了一位由母亲陪着来选料子的富家少爷。
钱氏推了女儿一把,孙巧云便拿着块料子凑上去,细声细气地问:“公子觉得这颜色可衬我?”
那少爷还没说话,他母亲眼皮一翻,上下扫了孙巧云一眼,从鼻子里哼出一声:“哪来的破落户,也敢往前凑?掌柜的,你们这铺子什么人都让进了?”
臊得母女俩在伙计鄙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。
就这么乱转了七八天,倒是把京城有名的地方逛了个遍,愣是没搭上一句有用的话。
这天下午,母女俩又累又丧地坐在一家高档茶楼里,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,两碟花生米。
孙巧云捏着茶杯,眼圈都红了:“娘,咱们是不是没戏了?”
钱氏没说话,只盯着窗外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。那些坐马车的、带仆从的、穿金戴银的……一个个都离她们那么远。
正发着呆,旁边桌坐下个人。
是个三十来岁的书生,穿半旧的青布直裰,模样斯文,手里拿着卷书。他只要了一壶茶,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看。
本来没什么特别的,可过了一会儿,伙计来送茶点,书生拿起一块豌豆黄尝了一口,眉头厌恶的皱了皱。
他招招手把伙计叫过来,声音温和:“小哥,这点心放的时间有点长了吧?皮都硬了。”
伙计有点尴尬:“客官,这是早上做的……”
“早上做的不假,可这天气,点心敞着放两个时辰就失味了。”书生语气还是温和的,但话很明白,“我是常客,知道你们家平日不是这水准。要不换一碟?”
钱氏在旁边听着,心里一动。
这人看着斯文,倒是个懂行的,说是这高档茶楼的常客,那应该家境也不错了?
那伙计麻利的换了碟新的过来。书生尝了一块,点点头,这才慢悠悠喝茶看书。
又过了一会儿,孙巧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,几天的奔波,有点着凉了。
书生转过头,看了看她们桌上那壶最便宜的粗茶,又看了看孙巧云有些发红的鼻尖,忽然开口:“这位姑娘怕是着了风寒。这种大叶子茶性子寒,喝了反倒不好。”
钱氏愣了下,忙道:“多谢公子提醒,我们……我们不知道这些。”
书生笑了笑,很自然地接话:“若是想驱寒,不如换成姜茶,加点红糖,贵不了几个钱,但管用。”
他说着,竟招手叫来伙计:“给那桌上一壶姜茶,记我账上。”
钱氏吓了一跳,连连摆手:“这怎么好意思!使不得使不得!”
“出门在外,谁没个难处。”书生摆摆手,笑容坦荡,“看二位面生,不是京城本地人吧?”
“我们是来探亲的。”钱氏谨慎地说。
“难怪。”书生点点头,指了指窗外,“京城这地方,看着繁华,可初来乍到的,容易吃亏。”
“就说喝茶,好些茶楼看你是生客,就拿陈茶糊弄。吃饭也是,招牌上写得好听,端上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。”
这话可说到钱氏心坎里了。
“公子对京城很熟?”钱氏试探着问。
书生喝了口茶,语气随意道:“住了些年头,多少知道些。不瞒二位,我也是外地来的,当年初到京城,没少交学费。”
他顿了顿,看着孙巧云还红着的鼻尖:“姑娘这风寒,可别拖。”
“前头两条街有家‘回春堂’,坐堂的刘大夫看风寒是一绝,诊金不贵,开药也实在。不像有些医馆,专宰生客。”
钱氏觉得,这人说话实在,句句都说在点子上。
“而且那位大夫与我们书馆相熟,若说是熟人引荐,诊金药材上还能再便宜些。”
“多谢公子指点。”钱氏真心实意地道谢。
书生腼腆一笑:“客气了。对了,二位若是想在京城逛逛,我倒是知道几处好地方,既清静,景致也好,还不收钱。”
孙巧云眼睛亮了:“真的?”
“自然。”书生笑道,“若是二位在京城暂无熟人引路,在下近日还算清闲,对京城街巷也熟。若二位不嫌弃,倒可代为引路,也算略尽地主之谊。”
钱氏忙道:“这怎么好麻烦公子……”
“不妨事。”书生说得轻松,“读书人常说‘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’,陪二位走走,也算长见识。”
又聊了小半个时辰,书生看了看窗外天色:“时候不早了,我得去书馆还书了。二位慢用。”
他走到柜台,连钱氏那桌的账一并结了。
钱氏赶紧站起来:“公子留个姓名,日后好答谢。”
书生回头笑了笑:“姓陈,陈明远。答谢就不必了,江湖相逢,权当结个善缘。”
说完,拿着书走了。
钱氏捏着茶杯,心里热乎乎的。
来京城这些日子,碰见的不是冷脸就是算计,这是头一个对她们客客气气、还主动伸手帮忙的。
“娘,陈公子人真好。”孙巧云小声说。
钱氏点点头,又叹了口气::“是个热心肠的读书人。可惜只是个书生,不然……”
她没看见,走出茶楼的陈明远,在转角处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眼茶楼二楼的方向,脸上温和的笑意早没了影子。
他抬手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,隐没在巷子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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