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清晏早早地便醒了。
晴儿为他梳洗打扮后，便在庭院中仰面迎着耀眼的日光，晒得身上暖洋洋的。
似是因他心情极佳，天气比以往要好得多。
谢清晏长长舒了一口气，侧眸看向晴儿，问道：“宁昭去翰林院了吗？”
晴儿摇头，面露疑惑：“往日学士这个时辰早就走了，今日奴婢没见他从房中出来。”
许是昨夜做了那等事，温宁昭心中过意不去，怕是一夜没睡不想见人罢。
“那我便做个闹钟吧。”
“殿下您说的什么？”
谢清晏指尖竖在唇边，嘘声道：“莫要大声。听我指令。”
晴儿什么都不懂却也照做。
两人做贼般的到了温宁昭卧房门前，谢清晏使劲咳了几声。
双手撑在唇边做喇叭状，像个孩子般眯着闪烁精光的眼睛，大声吼道：“温宁昭，日上三竿了！太阳都晒屁股了！”
正要照做的晴儿迅速将手放下。
怕惹怒温宁昭不说，谢清晏脱口而出的污秽字眼令小丫鬟实属无能喊出。
她只得缩在谢清晏身后，等着温宁昭被谢清晏叫起。
不到片刻，温宁昭的房门终于开出了一条缝隙。
谢清晏愉悦地上前，将门开得更大，如约见到了温宁昭。
只是他颓丧得不成样子，如鬼一般侧眸看着进来的谢清晏。
谢清晏这才意识到方才那门本就虚掩，打开缝隙不过是风吹。
他震惊得瞳孔骤缩，目光一瞥，瞧见了令人痛心的场面。
温宁昭将手臂搭在桌上，宽大的袖袍褪到肩头，露出那一条格外不堪的肌肤。
上面伤痕累累，几道新添的痕迹布满了鲜红的血。
而昨晚在谢清晏胸口印下痕迹的匕首，随手扔在温宁昭手边。
上面鲜血淋漓，浸湿了桌面。
谢清晏呼吸一紧，大脑一片空白。
温宁昭为何会这样？
而跟在谢清晏身后的晴儿见到这一幕，害怕地尖叫起来，马不停蹄地退后几步关上了房门。
“你疯了？”平静不能再平静的语调里涔着浓浓的心疼。
谢清晏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，惊恐过后却是异常的平淡。
他明白。
这事温宁昭做得出。
一个一心报仇后便自戕的温宁昭，伤害自己流出些血再普通不过。
可是，谢清晏不忍。
不忍见到温宁昭如此。
一个原书中疯批的存在，现在怎么能露出那一副无措的神情呢？
“臣……”温宁昭的唇毫无血色，嗓子也干哑得厉害，呼出的气息都在颤，“希望自己清醒一些。”
把握不住杀掉仇人的机会，他如何面见死去的娘亲呢。
“你莫非昨夜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了，想用这等办法来赎罪吗？”
温宁昭摇摇头，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难道要说，昨晚对谢清晏动了杀心吗？
温宁昭之所以这般，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到底如何。
可无论怎么想，谢清晏都在脑海中挥散不去。
谢清晏阖了阖眼，重重吐出一口气，从怀中掏出巾帕，想要包裹在温宁昭的手臂上。
可还未贴近，温宁昭作势要抽回手。
谢清晏及时握住并无伤痕的手腕，严肃制止道：“这帕子是新的，并非给李成擦脸的那条。”
温宁昭波澜不惊的瞳孔中颤了颤，果真老老实实等着谢清晏包扎。
“江柯知晓你有这等害自己的手段吗？”
温宁昭：“不知。”
“那你怕疼吗？”
“不怕。”
谢清晏猛然抬手，马上要一掌拍在温宁昭受伤的手臂时，只剩下一寸却突然停下。
抬眸与温宁昭不解的眸对望，果真见他眼皮都未眨一下。
看来是真的。
谢清晏责备道：“我命晴儿把江柯唤来给你瞧病，这疤痕格外难看，我不喜欢。”
“殿下，臣无碍。”
“我有碍。”谢清晏怒声呵斥，“你身为本皇子的伴读，你的命都是我的，你并无资格伤害自己！”
“晴儿！”
小丫鬟灰扑扑地推门而入，害怕地只是瞧着地面。
谢清晏没阻止也没提醒，直接道：“你去那间医馆找江郎中，说他好友病情严重，让他拿着能拿的药尽快来五皇子府，不然掉脑袋伺候。”
晴儿飞速跑走。
“殿下，您为何又让小……江柯过来，臣无碍。”
谢清晏冷哼，霸道地说：“这就是你忤逆本皇子的下场！”
温宁昭果断闭嘴，目光深沉地看着谢清晏。
推门而入时的笑脸顷刻间消失，如今眸里只剩下冷冽。
那张紧抿的唇让温宁昭看了许久。
谢清晏当是在紧张他吧？
“温宁昭。”谢清晏不合时宜开口，打断温宁昭的思绪，“你何时开始的？”
温宁昭看着旧伤新伤都在的手臂，随口撒了谎：“许久了，记不清了。”
“哦。”谢清晏随口一应。
江柯很快到来，一进门谢清晏便看出了他眼里的不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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