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院里推搡拉扯乱成一团的时候,李飞家紧闭的门板后,忽然悠悠飘出一句漫不经心的话:“不给赔钱,就去厂里闹呗。”
声音不大,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沸腾的开水里,瞬间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一瞬。
众人先是一愣,随即眼睛齐齐亮了起来。
“对啊!”张婶一拍大腿,嗓门陡然拔高,“易中海在轧钢厂可是七级钳工,这么体面的差事,要是我们一群人闹到厂里去,说他办肉宴害得全院人上吐下泻,看他还能不能保住这份工作!”
“可不是嘛!”王大爷也跟着附和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精光,“到时候厂领导一生气,把他开了,看他拿什么养家糊口!”
这话戳中了一大妈的死穴,她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浑身都发起抖来。轧钢厂的工作是易家的顶梁柱,要是真没了这份差事,往后一家子喝西北风去?她慌忙往前挤了两步,声音都带上了哭腔:“别……别去厂里……有话好好说……”
可龙老太太却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,她拄着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,拐杖尖几乎要嵌进青砖缝里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戾气:“闹?有本事就去闹!我家老易行得正坐得端,还怕你们这群无赖讹诈?”
她梗着脖子,一副豁出去的模样,刚才被说动的几人又犹豫起来,毕竟龙老太太这股狠劲,平日里也没人敢轻易招惹。
就在这僵持的关头,李飞的声音又轻飘飘地从门后传了出来,带着几分凉薄的嘲讽:“假烈属的名头,街道办早就处理过了,你现在耍横,还有谁信?”
这话一出,满院死寂。
龙老太太的假烈属身份,早前被李飞捅到街道办,不仅被撤了补贴,还在全院人面前挨过批评,这事儿早就不是秘密。如今被李飞当众点破,龙老太太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手里的拐杖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嘴唇哆嗦着,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。
那些本来被她吓住的人,这下彻底没了顾虑,纷纷往前涌,吵着嚷着非要赔钱不可。
“今天这钱必须赔!不然我们就去厂里闹,把他办假身份、办肉宴害人事全抖搂出来!”
“对!让厂领导看看他这八级钳工,到底是什么德行!”
一大妈看着气势汹汹的人群,又看看瘫在地上的龙老太太,知道这事再也没法善了。她瘫软在地,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,哭了半晌,才咬着牙,一字一句道:“赔……我赔……每家二十块……”
二十块钱在这年月可不是小数目,众人一听,脸上瞬间都绽开了笑容,刚才的怒气冲冲一扫而空,七嘴八舌地说着“早这样不就好了”,跟着一大妈进屋拿钱。
拿到钱的住户们,一个个眉开眼笑地散去,刚才的争执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。
可等他们各自回到家里,看着灶台边那块早上刚分的两斤猪肉时,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敛了下去。
院子里的群体性腹泻,可不就是因为吃了易中海炖的肉才闹起来的?
这剩下的两斤猪肉,到底还能不能吃?
众人捏着手里的钱,看着那块肥瘦相间的猪肉,心里都犯了嘀咕,一时间,各家各户的屋里,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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