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弘被亲信从狗洞中拖拽出来时,早已人事不省。满身血污混杂着狗洞中的污泥浊水,破烂的衣衫下,伤口被粗糙的砖石和秽物摩擦得血肉模糊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口撕裂般的剧痛,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。
“大人!大人!”接应的亲信头目李忠抱着杨弘瘫软的身体,声音颤抖,伸手探向他的鼻息,感受到那丝微弱却未断绝的气息,才稍稍松了口气,随即厉声下令,“快!抬上担架,立刻撤往城南破庙!动作快,许攸的人随时可能追来!”
只见那两名亲信如疾风般迅速地行动起来,他们熟练地解开绑在背上的简易担架,仿佛这一动作已经重复过无数次。担架展开后,他们又以一种极其谨慎的态度,轻轻地将杨弘的身体放在上面,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疼他。整个过程中,两人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,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而有序。担架由粗木和麻布制成,简陋却还算稳固,只是稍微一动,便牵扯得杨弘伤口剧痛,他眉头紧锁,喉咙里溢出一丝无意识的闷哼,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前的碎发。
李忠亲自断后,其余几人抬着担架,沿着狭窄的小巷飞速穿行。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,巷弄纵横交错,如同迷宫一般,这是他们平日里反复探查好的路线,每一个拐角、每一处阴影,都熟记于心。身后,杨弘府邸方向隐约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呵斥声,火光冲天,显然许攸已经下令全城搜捕,动静极大。
“加快速度!”李忠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火光,心提到了嗓子眼,“穿过这条巷,再过两道街就到破庙了!”
众人不敢怠慢,脚步愈发急促,担架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颠簸,杨弘的身体随之起伏,伤口不断渗血,染红了担架上的麻布。好在夜色深沉,许攸的追兵虽然来势汹汹,却一时难以锁定他们的踪迹,只能在大街小巷中胡乱搜寻,喊杀声与马蹄声此起彼伏,却始终落在他们身后。
半个时辰后,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城南破庙。这座破庙不知废弃了多少年,院墙颓圮,杂草丛生,大殿内的佛像早已斑驳不堪,蛛网密布,唯有角落里还能勉强遮风挡雨。李忠先派人探查了一圈,确认没有埋伏,才示意众人将杨弘抬进殿内。
亲信们点亮了一盏昏暗的油灯,微弱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角落。李忠找来干净的布条和随身携带的金疮药,小心翼翼地为杨弘清理伤口。当他剪开杨弘身上破烂的衣衫时,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——只见杨弘的胸膛、臂膀上,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,有的地方皮肉外翻,露出森白的骨头,有的伤口已经化脓,混杂着污泥,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,手腕和脚踝处,更是被麻绳勒得深可见骨,肿胀得不成样子。
“狗贼许攸!竟敢如此残害大人!”一名年轻亲信气得咬牙切齿,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
“闭嘴!”李忠厉声喝止,“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,大人的伤势要紧!都过来帮忙,按住大人,别让他乱动!”
众人立刻上前,轻轻按住杨弘的四肢。李忠先用煮沸的烈酒消毒过的布巾,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杨弘身上的伤口,每擦一下,杨弘的身体便会剧烈地颤抖一下,眉头紧锁,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,却始终没有苏醒。烈酒刺激伤口的剧痛,让他在昏迷中都难以承受。
清理完伤口,李忠将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敷在上面。这金疮药是军中秘制的良药,止血止痛效果极佳,只是药效刚一接触伤口,杨弘便猛地抽搐了一下,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水……水……”杨弘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干裂的嘴唇动了动,眼中满是痛苦与疲惫。
“大人,您醒了!”李忠大喜过望,连忙递过一碗早已备好的温水,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。
杨弘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,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,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。他环顾四周,看着眼前熟悉的亲信面孔,又看了看破败的庙殿,沙哑地问道:“赵五……赵五呢?”
提到赵五,众人的眼神都黯淡下来,纷纷低下头,无人敢言语。李忠咬了咬牙,沉声道:“大人,赵五……为了掩护您撤退,被许攸一剑穿心,壮烈牺牲了。”
“噗——”杨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,眼中瞬间布满血丝,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却被伤口的剧痛牵制,重重地倒回担架上。“赵五!我的好仆人!”他撕心裂肺地大喊,声音嘶哑,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愤怒,“许攸!颜良!文丑!我杨弘不杀你们,誓不为人!”
连日来的酷刑折磨、逃生路上的颠簸,再加上赵五牺牲的噩耗,让杨弘的情绪彻底崩溃,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胸口剧烈起伏,伤口再次崩裂,鲜血汩汩流出,染红了身下的麻布。
“大人,您冷静点!”李忠连忙按住他,焦急地劝道,“赵五队长用性命换来了您的生机,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怎么对得起他,怎么对得起那些为您牺牲的弟兄们!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势,日后再报仇雪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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