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春城外的风,裹挟着淮水的湿寒与战场的血腥,卷过两军对垒的阵前。吕布胯下的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子,铁掌踏碎满地枯草,扬起的尘土在朝阳下泛着金红的光,恰如他眸中翻涌的杀意。方天画戟斜指地面,戟尖垂落的寒芒里,还凝着方才斩杀袁军小校时溅上的血珠,风一吹,便滴落在干裂的土地上,晕开一小片暗沉的印记。
孙策勒住胯下的“玉追”,骏马长嘶一声,前蹄高高扬起。他手中的霸王枪横在胸前,枪杆上缠绕的红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映着他年轻却棱角分明的脸庞。方才那惊天一刺还在经脉中余震,此刻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烧红的铁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。他死死盯着吕布,那双眼曾在江东水战中看过惊涛拍岸,在庐江城下见过尸山血海,此刻却被对方身上如山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——那是一种糅合了沙场屠夫的狠戾与天下无双的狂傲的气场,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,要将他这初生的猛虎生生碾碎。
“小娃娃,也敢在本侯面前舞枪弄棒?”吕布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,顺着风飘过来,字字都像冰锥扎在孙策心上。他话音未落,赤兔马已如一道赤色闪电蹿出,四蹄翻飞间,人与马几乎融为一体,方天画戟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璀璨却致命的弧线,直刺孙策心口!
孙策瞳孔骤缩,浑身汗毛倒竖。他分明看见吕布挥戟的动作并不快,却仿佛将周遭的空气都凝住,让他避无可避。这便是天下第一猛将的威势?他牙关紧咬,喉间涌上一股腥甜,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。“休得狂妄!”一声暴喝从他胸腔里炸开,霸王枪猛地抖出三朵枪花,枪尖分别点向方天画戟的月牙刃、戟杆与吕布握戟的手腕,竟是以攻代守,要逼退这石破天惊的一刺!
“铛——!”
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彻四野,仿佛一道惊雷在阵前炸响。两军将士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,靠近前排的士兵甚至被震得气血翻涌,忍不住后退了两步。孙策只觉得一股巨力从枪杆上传来,仿佛撞上了狂奔的野牛,手臂瞬间失去了知觉,枪杆在掌心剧烈震颤,像是要挣脱他的控制。他猛地蹬住马镫,身体向后仰去,试图卸去这股力道,可吕布的力气远超他的想象——那力道并非直来直去,而是带着一股诡异的旋劲,顺着枪杆钻入他的经脉,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刺。
“噗嗤——”
孙策虎口骤然裂开,鲜血顺着霸王枪的枪杆流下,染红了缠绕的红缨。他只觉得手臂的骨头都在哀鸣,浑身的气势如同被巨石砸中的堤坝,瞬间土崩瓦解。方才凝聚起的战意、少年人的傲气,在这一击之下碎得片甲不留。他眼前一黑,喉口的鲜血再也压不住,顺着嘴角溢出,滴落在胸前的铠甲上,溅起细小的血花。
“伯符!”
阵中传来孙坚撕心裂肺的呼喊。孙坚勒马立于阵前,手中古锭刀紧握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看着儿子被吕布一击重创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早就知道吕布骁勇,却没想到竟勇猛到如此地步——孙策的枪法是他亲手教的,这些年在战场上更是杀出来的悍勇,寻常武将三五个都近不了身,可在吕布面前,竟连一合都撑不住!
孙策强行直起身,抹去嘴角的血迹,眼中却没有丝毫畏惧,反而燃起了更旺的斗志。他攥紧霸王枪,枪尖微微颤抖,却依旧指着吕布:“吕奉先,你不过是仗着马快戟利,有本事……”
“本事?”吕布冷笑一声,赤兔马人立而起,方天画戟在他手中挽了个漂亮的戟花,带起的劲风刮得孙策脸颊生疼。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你的嘴硬,不过是死前的挣扎罢了。”他眸中杀意更浓,方才那一击本想取孙策性命,却被这小子险险躲过,此刻哪里还会留手?“今日,便让你父子俩,一同葬在这寿春城外!”
话音未落,吕布再次催动赤兔马。这一次,他的速度更快,方天画戟上凝聚的气势也更盛,戟尖所过之处,空气都被撕裂,发出“呜呜”的锐啸,直取孙策的脖颈!
孙策心中一紧,知道自己绝无抵挡之力。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,却在此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紧接着,便是父亲熟悉的声音:“奉先住手!”
孙坚再也按捺不住,手中古锭刀一挥,对着身旁的韩当、程普、黄盖三人使了个眼色。三人皆是跟随孙坚多年的老将,早已心有灵犀。韩当绰起铁脊蛇矛,程普手持一条铁鞭,黄盖则举起了手中的大刀,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催动战马,从四个方向朝着吕布冲去!
“想以多欺少?”吕布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四道劲风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,仿佛早已料到他们会有此一举。他没有回头,手腕猛地一翻,方天画戟的方向骤然改变,从刺向孙策脖颈转为向后横扫。赤兔马像是通人性一般,前蹄落地的瞬间,猛地向后转了半圈,正好让吕布面对冲来的四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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