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的风,裹挟着黄沙与血腥,刮得人面皮发疼。
前方空地上,两骑对峙。
孙策勒着胯下的“玉追”,马腹下的肌肉因紧张而微微颤抖,连带着他掌心里的长枪都泛起了一丝凉意。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对面那道铁塔般的身影上,不敢有半分偏移——那是吕布,是如今天下间无人敢撄其锋的“飞将”。
此刻的吕布,端坐在赤兔马背上,比传闻中更显魁梧。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,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,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,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,一双丹凤眼微眯着,居高临下地扫过孙策,像是在看一只拦路的幼兽。他手中的方天画戟斜斜指地,戟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,阳光落在那寒芒闪烁的戟刃上,折射出的光让孙策眼皮一跳。
“你父孙坚,尚且不敢与某一战,你这黄口小儿,也敢拦路?”吕布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湖面,震得周围空气都嗡嗡作响。他身后的并州铁骑阵列整齐,甲叶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,压得孙策阵前的士兵们呼吸都重了几分。
孙策咬紧了牙,喉结滚动了一下,却没有后退半步。他的余光瞥见身后不远处的帅旗,那面绣着“孙”字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而旗影之下,正是他的父亲孙坚。方才父亲率部冲锋,被吕布麾下的骑兵冲散了阵型,此刻正带着残部收拢,若是他退了,吕布的铁骑便会如洪水般涌上去,父亲和那些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的弟兄们,就再也没有退路了。
“吕奉先,休要逞口舌之利!”孙策的声音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,却异常坚定,“我父在此,你若要过,先踏过我的尸体!”
话音落时,孙策猛地将长枪向前一挺,枪尖直指吕布的胸膛。他知道自己不是吕布的对手,从跨上战马的那一刻起就知道。可他是孙坚的儿子,是江东孙氏的长子,身后是父亲,是族人,是数万联军的希望,他退无可退。
吕布听到这话,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嗤笑一声,那笑声里满是不屑。他微微颔首,算是回应了孙策的“挑衅”。下一秒,他活动了一下肩膀,骨节发出“咔吧咔吧”的脆响,像是在预热一场即将开始的猎杀。
就在这时,他胯下的赤兔马突然扬起前蹄,发出一声悠长而响亮的嘶鸣。这匹日行千里的神驹,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身上蒸腾的战意,四只蹄子不停在沙地上刨着,扬起阵阵尘土。每一次刨地,都像是在敲打着孙策的心脏,让他原本就紧绷的神经,更添了几分沉重。
孙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对面涌来,像是一张巨大的网,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里面。这压力并非来自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,也不是赤兔马的威慑,而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霸道,是久居上位、杀人如麻的武将,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淬炼出的“势”。
他的身体像是突然陷入了泥潭,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手中的长枪仿佛有千斤重,枪杆在掌心里微微颤抖,他想握紧,却发现指尖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。视野里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,只剩下吕布那道越来越清晰的身影,和他手中那柄泛着寒光的方天画戟。
“竖子,找死!”
吕布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,像是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。
下一秒,孙策只觉得眼前一花,原本还在数十步外的吕布,竟瞬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!赤兔马的速度快得惊人,四蹄翻飞间,几乎看不到残影,只留下一道红色的闪电,划破了两军阵前的黄沙。
吕布动了。
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如同活过来一般,带着呼啸的风声,朝着孙策的面门挥来。那戟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刺耳,像是死神的催命符,死死地钉在了孙策的耳膜上。
孙策瞳孔骤缩,他想躲,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定了。无论他往哪个方向动,那柄方天画戟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,始终对着他的要害。他拼尽全力想提起手中的长枪格挡,可手臂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,纹丝不动。
他看着那柄方天画戟越来越近,戟刃上的寒光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。一股绝望的情绪从心底翻涌上来,瞬间淹没了他。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天下人都怕吕布,为什么父亲说“奉先之勇,天下无双”。这不是简单的武艺高强,而是一种近乎碾压的实力,一种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无力的恐怖。
“伯符!”
就在孙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瞬间,一道急促而沙哑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。
紧接着,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。孙坚手中的古锭刀高高扬起,刀身映着阳光,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,精准地挡在了孙策的身前。
“当——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,像是两块巨石狠狠撞在了一起。
孙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侧面传来,他整个人被震得从马背上晃了一下,若不是死死抓住了缰绳,几乎要摔下去。他惊魂未定地转头,只见父亲孙坚正挡在他的身前,手中的古锭刀死死抵住了吕布的方天画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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