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天子刘协妥善安置在南皮城内临时修葺的宫室中,又派了亲兵严加护卫,袁绍这才转身往府衙而去。
午后的阳光透过檐角飞翘的瓦片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他走得步幅沉稳,银甲下的脊背挺得笔直
——方才刘协封他为大将军时的激动尚未褪去,胸腔里像是燃着一团火,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府衙正厅早已坐满了人。
许攸捻着胡须,与身旁的蒋渠义低声说着什么;郭图、逢纪、审配三人分坐两侧,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尚未展开的舆图;
颜良、文丑、韩猛等武将则立在厅下,甲胄上的铜扣在光线下闪着冷光。见袁绍进来,众人齐齐起身:“主公!”
“都坐吧。”
袁绍走到主位坐下,抬手示意众人落座,目光扫过厅内,“天子已安置妥当,眼下最重要的,是议一议咱们接下来的去处。”
话音刚落,许攸便率先站了起来。
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,脸上带着几分从容的笑意,拱手道:“主公,依属下之见,眼下最该做的,是拿下冀州。”
他走到厅中央的舆图旁,伸手在标着“冀州”二字的位置重重一点:“冀州沃野千里,粮足兵强,韩馥那厮虽据有此地,却是个庸碌之辈,根本守不住这等宝地。
主公若能拿下冀州,以此为根基,再逐步吞并青州、幽州、并州——此四州在手,主公便坐拥百万之众,粮草军械可自给自足,届时便是天下第一大诸侯!”
说到这里,许攸抬眼看向袁绍,眼神里带着几分促狭的深意:“更何况,咱们如今有天子在南皮。有了这层名分,主公行事名正言顺,便是日后想再往前迈一步……也未必没有可能。”
“往前迈一步”
几字说得隐晦,厅内众人却都懂了。
颜良、文丑等武将顿时眼睛一亮,郭图三人也微微颔首。
郭图随即起身附和:“子远所言极是。冀州乃中原腹地,北接幽州,东连青州,西通并州,拿下它,便等于握住了天下的咽喉。韩馥性情怯懦,又无识人之明,麾下虽有能臣猛将,却多被他猜忌排挤,正是主公取之的良机。”
逢纪也接口道:“韩馥前番与公孙瓒交战,损兵折将,元气尚未恢复。主公此刻出兵,正是趁虚而入。若等他缓过劲来,或是被公孙瓒、曹操等人捷足先登,再想取冀州,可就难了。”
审配素来沉稳,此刻也点头道:“三位所言皆合情理。冀州是必争之地,拿下它,主公才有与天下诸侯抗衡的资本。当务之急,便是定下取冀州之策。”
三人你一言我一语,句句都说到了袁绍心坎里。
他看着舆图上冀州的疆域,想起那些肥沃的良田、堆积如山的粮草,还有韩馥手里那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“先登死士”,只觉得心头的火焰烧得更旺了。
“好!”
袁绍猛地一拍案几,站起身来,目光灼灼地看向众人,“诸位与我想到一处去了!冀州,本将军势在必得!”
他抬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:“等拿下冀州,再取青、幽、并三州,届时手握四州之地,挟天子以令诸侯,天下英雄,谁能与我争锋?”
厅内众将听着他意气风发的话语,齐齐起身,抱拳喝道:“愿随主公效死!”
袁绍看着眼前这一众文武,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。
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冀州城头,接受万民朝拜;看到自己兵发青州,公孙瓒望风而逃;看到自己挥师南下,曹操、刘备之流皆俯首称臣……那一步之遥的位置,似乎已不再遥远。
“子远,”
袁绍收敛心神,看向许攸,“你素来消息灵通,冀州内部如今是什么情形?韩馥麾下那些人,可有可拉拢之处?”
许攸早有准备,上前一步道:“主公放心,属下已打探清楚。韩馥麾下,军务主要由三人执掌——张合、高览、鞠义。此三人皆是猛将,张合沉稳,高览勇猛,鞠义则善练兵,麾下那支先登死士,更是能征善战。”
“那先登死士我听说过!”
颜良忍不住插嘴道,“前番公孙瓒的白马义从,就是被他们打得大败!”
“正是。”
许攸点头,“可也正因如此,鞠义才遭了韩馥的忌惮。韩馥怕他拥兵自重,前几日已把他外派到广平镇守,远离了冀州治所邺城。这是其一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文政方面,则由田丰、沮授、荀湛三人主持。田丰、沮授二人刚直,一心向着韩馥,难以下手;但荀湛不同——此人与我有旧,前几日曾暗中派人联系我,言语间似有不满韩馥之意,想来是看清了韩馥难成大事,有意另寻明主。”
说到这里,许攸眼中闪过一丝得意:“主公你看,鞠义被排挤,心怀不满;荀湛有意投效,此二人便是咱们的突破点。若能说动他们归顺,冀州之事,便成功了一半。”
袁绍听得连连点头:“好!子远果然有办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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