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栖霞谷中央的霞光坪。
所有还能行动的学员、教员,都被召集到了这里。
气氛肃穆得吓人,没人敢出声交谈,只有山风掠过药圃,卷起细碎的沙沙声。
众人望着前方临时搭起的木台,望着台上那个面带病容、脊背却挺得笔直的身影,心里都隐隐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。
林晓禾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,一张张面孔,或年轻青涩,或沉稳老练,或藏着紧张,或透着坚毅。
她清楚,接下来要说的话,会决定许多人的选择,甚至是命运。
她没动用任何扩音法阵,声音却清晰平稳地传遍了整个霞光坪,开门见山:
“今日召集大家,是要宣布一件关乎栖霞谷生死存亡的事。同时,也需要你们每个人,做出自己的选择。”
她言简意赅地讲了青云宗巡察使的要求,讲了公开验证的规则,最后,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终定下的地点——万修冢外围,黑风峡。
“黑风峡”三个字一出,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。
本能的恐惧,在人群中无声蔓延。
关于那片死亡地带的种种可怕传闻,早就传遍了赤沙镇周边。
“没错,就是黑风峡。那里危机四伏,阴煞蚀骨,已经有不少修士在里头陨落。”
林晓禾没有半分掩饰,语气反而越发凝重,“这一趟,不是游山玩水,也不是寻常的试炼。我们要在各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,去黑风峡边缘的污染区,执行遏制、解析的任务。全程都会被监督,一旦失败,或者出现重大伤亡,都可能成为压垮栖霞谷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”
台下鸦雀无声,恐惧像潮水般,悄悄漫过每个人的心头。
“但这,也是一次证明!”
林晓禾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拔高几分,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,“证明我们栖霞谷探寻的‘道’,不是纸上谈兵,不是奇技淫巧,而是真真正正,能在面对天地灾厄、法则污染时,派上用场的力量!
证明我们聚在这里,不只是学些新奇知识,更是为了掌握一门能在未来的风雨里,保护自己、甚至保护更多人的本事!”
她的目光变得灼热,扫过台下每一双眼睛:“我把这次行动,定义为——栖霞学塾理念的第一次大考!考的是我们学的东西,能不能经得起实践的检验;考的是我们这群人,能不能在压力下拧成一股绳;更考的是,我们有没有勇气,把心里的理念,落到最险恶的现实里!”
她顿了顿,给众人留出消化的时间。
“所以我在此宣布:这次去黑风峡的队伍,全部由自愿报名组成。我会去,所有核心教员,也都会去。
但我们绝不强迫任何一个学员。此行凶险,每个人都有权根据自己的情况、意愿和判断做选择。
选择留下,不是怯懦,是对自己负责,也是对学塾负责。选择参与,就意味着你要直面生死考验,扛起为学塾搏一线生机的重担。”
“报名的人,还要经过筛选。我们会根据任务需求、个人能力、身体状况做综合评估。没被选上的,同样肩负重任——留守谷地,维持运转,守护后方,这也是天大的贡献。”
说完,她便静静地站在台上,等待着众人的回应。
台下先是一片死寂。
恐惧、挣扎、权衡,在一张张年轻的脸上交织。
黑风峡这三个字,像块沉甸甸的石头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,有人低下头,死死攥着衣角。
但这份寂静,并没有持续太久。
一个身影,从人群前排走了出来。
脚步有些踉跄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。是晓叶。
她的脸色还带着失血后的苍白,左臂依旧用绷带固定着,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她走到台前,仰头看着林晓禾,声音清晰而响亮,传遍了全场:
“先生,我的命是您从匪窝里救回来的,我的‘道’,是您帮我指出来的。没有栖霞谷,没有您,晓叶要么早就成了枯骨,要么还在浑浑噩噩过日子。黑风峡再险,能险过当初的绝望吗?我去!”
掷地有声。
这句话,像一道惊雷,劈开了凝滞的空气。
石峰紧跟着大步走出,站到晓叶身边,沉声开口:“算我一个。我的命,也是先生从坠星湖捞回来的。这身骨头,正好去会会那黑风煞气!”
苏晚晴没说话,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石峰身旁,眼神里的决绝,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紧接着,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、却对能量波动极为敏感的年轻学员,涨红了脸,挤开人群走了出来:“我……我报名!我学的观测法,到了那里,肯定能派上用场!”
“还有我!我研究过一阵子净化法阵的基础构型!”
“我专门练过阴属性灵机的反应记录!”
“我去!怕什么!学了这么久,不就是等个能用上的机会吗?”
一个,两个,三个……越来越多的人,从人群里站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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