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诗淇蹲在灶台前搅米糊,手腕刚一用力,锅铲“咣”地掉在地上。
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,这才半个月,腰身已经有点发紧。早上裴文璟非让她换下粗布短打,塞了件宽袖软袍过来,说看着舒服。她嫌累赘,还是穿了自己的旧衣,只是袖口卷得更高了些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南阳抱着一捆柴火进来,看见她弯腰捡锅铲,立刻把柴往地上一扔:“娘你别动!我来!”
“你一个小崽子能干啥。”她拧眉。
“我能烧火!”他抢过锅铲,“你坐着就行。”
峰峻接着冲进来,手里端着个碗:“娘!我煮的姜糖水!程神医说孕妇不能受凉!”
她接过碗喝了一口,甜得发腻,姜味却一点没有。正要开口,夕颜也跑进来,举着个小竹篮:“娘亲,孙大嫂给的红皮鸡蛋,她说这个最补血!”
三人围成一圈,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。
她把碗放下:“你们仨是不是商量好了?一天到晚让我坐着躺着,饭都快不会吃了。”
“我们是哥哥姐姐了!”峰峻挺胸,“得照顾你和小宝宝!”
“谁要你们照顾。”她站起身,“我还能扛麻袋呢。”
话音未落,裴文璟从外面走进来,手里拎着个纸包:“程神医新配的安胎丸,每日一粒,温水送服。”
她瞪眼:“我又不是病号。”
“不是病号也是孕妇。”他把药放在桌上,“走,出去转转,今儿天好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
“你昨儿答应我的。”
她想起昨晚睡前他说的话——每天陪她走两圈,不许赖账。她当时迷迷糊糊点头,没想到这人记得这么牢。
“走就走。”她甩袖出门,“但你不准扶我。”
“行。”他跟在旁边,“但你摔了我不拦着。”
路上遇到几个村妇,低头窃笑,其中一个嘀咕:“听说她怀的这胎坐不住,夜里总踢腿,怕是带煞……”
傅诗淇听见了,没停步。
可那妇人话音刚落,脚下一滑,整个人扑进路边泥沟里,头巾都掉了。
另一个赶紧去拉,结果自己也踉跄一下,踩到湿草摔倒。
第三个人站着没动,心里冷笑:装神弄鬼,我看你能得意几天。
她念头刚起,怀里揣的鸡蛋突然裂开,蛋液顺着袖子流下来,滴在鞋面上。
她僵住,低头看那一摊黏糊。
傅诗淇回头瞥了一眼,嘴角微扬。
裴文璟问:“笑啥?”
“没什么。”她说,“就是觉得今天天气真好。”
晚上吃饭,林绣娘送来一条小被子,说是用新棉絮做的,轻软不压身。李铁匠也来了,放下个铜铃铛,说挂在床头能镇惊安神。
孙大嫂最后一个到,拎着只老母鸡:“炖汤喝!最补气!”
傅诗淇看着桌上堆的东西,忍不住说:“你们再这样,我明天就去田里插秧。”
“不行!”三个崽子齐声喊。
“娘亲要平安生下小宝宝!”夕颜爬上凳子,认真宣布。
“对!”峰峻拿出个小本子,“我已经记了七条规矩:一、不准提重物;二、不准生气;三、不准吃辣……”
“谁让你记的?”她皱眉。
“裴爹教的。”他翻页,“还有每日散步半个时辰,睡觉不能晚于酉时。”
她看向裴文璟,他正在夹菜,假装没听见。
“你还给他们立规矩?”
“他们主动问的。”他平静回答,“当哥哥姐姐,得懂责任。”
她哼了一声,低头吃饭。
夜里她起夜,发现外间灯还亮着。走过去一看,裴文璟坐在桌前,手里拿着一本册子,正在画什么。
“还不睡?”
他抬头:“给你做了个孕期日程表。哪天该吃什么,哪天该见程神医,我都标了。”
她拿过来一看,密密麻麻写满字,连她爱吃酸杏的日子都记着。
“你有病。”她说。
“我想让你轻松点。”他合上册子,“你管孩子,我管你。”
她没说话,转身回屋。
第二天一早,村里开始传话,说傅诗淇怀的孩子不吉利,半夜会哭,还会招蛇虫鼠蚁。这话是马氏在井边说的,周围一群人听着。
傅诗淇正好路过,听见了。
她没吭声,继续往前走。
当天下午,马氏家猪圈里的母猪突然发狂,撞断木栏冲出来,在村道上乱窜。它一路狂奔,最后直直冲进自家祠堂,把供桌撞翻,香炉打碎。
村民围过去看热闹,有人说:“这是祖宗显灵,不满有人乱嚼舌根啊。”
马氏脸色发白,一句话不敢说。
傍晚,赵掌柜派人送来一包东西,打开是一盒燕窝,附了张字条:
“养胎要紧,勿听闲言。”
没有署名。
傅诗淇把燕窝收下,让来人带话:“下次直接送来,别让下人跑腿。”
来人点头走了。
夜里刮风,她睡得浅,总觉得有人在窗外说话。睁开眼,发现三个崽子挤在她床边,南阳拿着本书,峰峻捧着算盘,夕颜抱着布老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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