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匠站在院外,手里捧着卷图纸,脸上带着笑。
傅诗淇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转身进了屋。
南阳从门缝里探出头:“娘,这人是第几个了?”
“不知道。”傅诗淇把簸箕放在灶台边,“让他等着。”
她刚坐下,峰峻就蹦到桌前,手里拿着个小本子:“我记了啊,今天一共来了十二个,三个说大话,两个想白拿方子,还有一个说要投资,结果连银钱带多少都说不清。”
夕颜坐在小板凳上,抱着布老虎点头:“那个胖子,嘴在笑,眼睛没动。”
“嗯。”傅诗淇端起茶碗喝了一口,“明天开始,只见有真东西的人。”
第二天一早,院子里摆了张长桌。
赵文远第一个到。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,背着个旧包袱,进门先作了个揖。
“傅娘子,昨日您说让我来谈合作,我今早就到了。”
傅诗淇点点头:“坐吧。”
赵文远坐下,打开包袱,拿出一叠纸。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,还有几处画了小圈。
“这是我算的账。”他说,“您家辣酱每坛成本多少,卖出去能赚多少,若加人手、扩作坊,三个月内能回本。我还算了天气、路途、损耗……都写在这儿了。”
傅诗淇翻了翻,抬头:“你以前做过买卖?”
“没有。”赵文远摇头,“我在私塾教书,但这几年总帮东家记账,也算熟了。”
“那你为啥不继续教书?”
“学生越来越少。”他苦笑,“村里人都说读书没用,不如学手艺。我也觉得……与其教人念‘之乎者也’,不如做点实在事。”
傅诗淇看着他,没说话。
南阳凑过来,盯着那叠纸看:“你这字,咋跟账房先生一样整齐?”
“习惯罢了。”赵文远笑了笑,“写乱了容易算错。”
峰峻一把抓过纸,翻到最后一页:“咦,你还写了风险?比如酱坏了、车翻了、买家赖账?”
“对。”赵文远点头,“做生意不能光想赚,还得想赔。”
傅诗淇终于开口:“你想要什么?”
“我想入股。”赵文远直说,“不出钱,出力。我管账、跑腿、谈价,每月只要三成利。若您不信,前三个月白干。”
“三成不少。”傅诗淇说。
“可我一个人干五个人的活。”赵文远不躲不闪,“而且,我能帮您盯住那些想骗人的。”
傅诗淇笑了。
她还没回话,门外又来了人。
是李铁匠介绍来的陶匠老周,带着两个徒弟,抬着十口新烧的酱缸。
“傅娘子!”老周嗓门大,“您上次说要耐摔的缸,我试了七回,终于成了!这泥掺了石粉,烧出来硬得很,摔都摔不裂!”
他放下一口缸,从腰间抽出铁锤,当着众人的面砸下去。
咚!
缸没破,锤子弹了一下。
老周一愣,随即咧嘴:“瞧见没?结实!”
傅诗淇走过去摸了摸缸壁:“不错。你要怎么合作?”
“我给您供缸。”老周说,“您要多少,我就烧多少。价钱按市价八折,但您得保证,不从别人那儿买。”
“不能签独断。”傅诗淇摇头,“我可以多订你的,但不能不给别人机会。”
老周皱眉:“那我要吃亏。”
“不会。”傅诗淇说,“你要是真做得好,别人抢着要,我还怕你不够卖。”
老周想了想,点头:“行!那就这么定!我下个月先送五十口来,您试用!”
说完,他扛起锤子就走,脚步利索。
傅诗淇回桌前,发现赵文远还在。
“你不走?”
“我在等您回话。”赵文远说。
“你留下。”傅诗淇说,“先试试。”
她话音刚落,峰峻突然举手:“娘!我也要提建议!”
“说。”
“咱们可以开个‘合作日’!”峰峻站起来,像学堂先生讲课,“每五天见一批人,只见有真本事的。谁带来好东西,谁就能谈!”
南阳接话:“还能贴个榜,写清楚规矩,谁想来都看得明白。”
夕颜举起小手:“我可以看谁笑得假!”
傅诗淇看着三个崽子,忍不住笑出声。
赵文远也笑了:“您这三个孩子,比大人还懂生意。”
“他们天天听我算账。”傅诗淇说,“耳濡目染。”
正说着,孙大嫂挎着红漆木匣来了。
“哎哟,我一路被人拦着问!”她一进门就嚷,“都在打听您这儿招不招人!有个木匠说他能做折叠货架,还有个裁缝说能改工装,让干活的不磨肩膀!”
“让他们明早来。”傅诗淇说,“按规矩办。”
“好嘞!”孙大嫂转身要走,又回头,“对了,程神医刚才路过,说您昨夜脉象还是急,让您别熬太晚。”
傅诗淇摸了摸左臂。
没说话。
中午饭后,傅诗淇把赵文远带到后院。
那里堆着几块木板,是之前做酱坊用剩的。
“你说要入股。”她说,“那我考考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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