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城主李玄风话音落下,那股压在众人心头的恐怖威压悄然散去,整个广场的气氛却在瞬间被点燃,数千名修士的眼中,不约而同地迸发出炙热的光芒。
“仙艺大会,终于开始了!”
“不知今年,又会有哪几位幸运儿,能被玄天宗的大人看中!”
“我苦练制符二十载,成败在此一举!”
压抑的议论声如潮水般在人群中扩散开来。
高台之上,李玄风退回座位,对着身旁四位气息沉凝的修士微微颔首。这四人,正是灵渊城四艺之堂的真正主事者,丹、器、符、阵四堂的堂主。
得到示意,四位堂主同时起身,缓步走到高台边缘,分立四角。
“起阵!”
符堂堂主,一位面容清癯、书卷气十足的白袍老者,率先开口。
四人同时掐动法诀,四道颜色各异的璀璨光柱,自他们脚下冲天而起,直入云霄。紧接着,四人同时将手中的阵盘向着中央的白玉高台抛去!
嗡——
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响彻天地。
那巨大的白玉高台之上,无数早已铭刻好的阵纹骤然亮起,与空中的四道光柱遥相呼应。光芒交织间,四个巨大而独立的光幕,如同倒扣的琉璃碗,缓缓在高台上成型,将偌大的高台分成了四个泾渭分明的区域。
左侧光幕内,烈焰升腾,隐有金铁交鸣之声,正是器堂的考核之地。
其右,阵旗招展,符文幻灭,玄奥莫测,是为阵堂。
再右,药香弥漫,沁人心脾,乃是丹堂。
而最右侧,则是一片清净祥和,光幕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灵木气息,正是符堂的所在。
“四艺考核,各入其门。内设席位,自行选取。时限三日,各凭手段!”
白袍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,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,宣布了考核的规则。
话音刚落,广场上早已按捺不住的修士们,便如同开闸的洪水般,向着自己选定的目标区域涌去。
林凡混在人流之中,神色平静,不疾不徐。他的目标明确,径直朝着最右侧的符堂考核区域走去。
踏入光幕的瞬间,外界的喧嚣嘈杂之声,便被彻底隔绝。眼前豁然开朗,竟是一片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宽敞数倍的巨大空间,显然是动用了须弥芥子一类的空间阵法。
空间之内,数百张由青玉石打造的桌案整齐排列,彼此间隔着丈许距离。每一张桌案之上,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、几乎透明的灵光,显然是用来防止彼此干扰的禁制。
此刻,已有不少符师抢先入内,各自寻了位置坐下,整个空间虽有数百人,却安静得落针可闻,只有偶尔因激发禁制而产生的微弱灵力波动。
林凡目光一扫,并未去抢那些靠前的位置,而是径直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,寻了一张无人问津的桌案坐下。
随着他坐定,身下的蒲团与面前的桌案同时亮起微光,他周身那层透明的禁制也随之变得凝实了几分,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,形成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。
林凡略带好奇之色的凝视了一会这层禁制,发现其不仅可以隔绝神识之力,而且空间内的灵气仿佛与外界彻底分开,竟是也隔绝了外界灵气波动的干扰,从而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修士的发挥,确实考虑周到。
他将目光投向桌案。案上,一套崭新的制符工具已经备好。一支笔杆温润、毫锋雪亮的符笔,一块色泽纯正、灵气内敛的上品朱砂,一叠裁切整齐、散发着淡淡竹香的符纸,还有一个用于清洗符笔的白玉水盂。
林凡拿起那支符笔,在指尖轻轻转动,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宁神之效。又拿起一张符纸,以神识探入,发现其纤维紧密,灵力传导性极佳,竟是比他在坊市中买到的青泉纸,品质还要高上半筹。
“倒也大方。”林凡心中暗道。
有了这等上好的材料,他也就打消了动用自己那支“凝心”笔的念头。用大会提供的工具,反而更能掩人耳目。
虽然身处独立的禁制之内,林凡却没有急着动手。他双目微垂,看似在闭目养神,实则眼角的余光,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其他符师的动静。
他左侧不远处,是一名性急的青年,早已迫不及待地开工。其手腕翻飞,笔走龙蛇,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工夫,一张灵光闪闪的“轻身符”便已成型。只是那符箓上的灵光略显虚浮,显然只是一阶下品的货色。青年却毫不在意,将其随手扔在一旁,又立刻开始了下一张的绘制,似乎是想以量取胜。
而在他前方稍远的位置,则是一名神情专注的中年修士。此人下笔极慢,每一笔每一划都显得极为凝重,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正在绘制的,似乎是一张颇为复杂的攻击符箓,其上符文交错,灵力波动远胜寻常符箓。
“砰!”
突然,那中年修士面前的符纸无火自燃,化作一团飞灰。显然是灵力失控,绘制失败了。中年修士脸色一白,扼腕叹息,却也只能取出新的一张符纸,从头再来。
林凡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,将这些景象尽收眼底。
有的人胸有成竹,手法娴熟,绘制中品符箓如行云流水。
有的人则好高骛远,强行尝试自己无法驾驭的上品符箓,结果屡屡失败,白白浪费着珍贵的材料。
更有人,干脆将此地当成了免费的练习场,一遍又一遍地绘制着最基础的火球符、水弹符,磨炼着自己的技艺。
众生百态,不一而足。
观察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,林凡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的谱。
来此的符师,虽有数三百之众,但真正能稳定绘制一阶上品符箓的,恐怕寥寥无几。大多数人,都停留在一阶中品的水准。
如此一来,自己倒也不必太过藏拙。
心中有了计较,林凡缓缓睁开双眼,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,闪过一丝了然。他不再观望,伸出手,取过一张空白的符纸,平整地铺在桌案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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