举报材料送出的那一刻,柳林镇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。
一种诡异的平静笼罩着一切。
这平静,是暴风雨抵达前,那片刻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楚风云依旧每日主持工作,下村调研,处理着鸡毛蒜皮的日常事务。他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,甚至还会抽空去村里跟老乡扯几句闲篇,讨论一下今年的苞米长势。
只有他自己知道,每个深夜,他都在脑海中反复推演,模拟着对手可能发起的每一种反击,以及自己将要掷出的每一颗棋子。
马得宝变了。
他不再像之前那般上蹿下跳,整个人安静得出奇。但他办公室的灯,却总是亮到后半夜。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,阴鸷得如同潜伏在深渊里的毒蛇,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。
楚风云知道,他在等。等一个机会,把自己彻底钉死在柳林镇。
一周后。
风暴的降临,选择了一种最粗暴、最不讲道理的方式。
这天上午,楚风云正在会议室主持秋播生产自救的紧急会议。
“哐当!”
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。
党政办主任李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一张脸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他指着门外,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:“楚……楚书记!县……县纪委……来了!”
话音未落,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,又补充了一句:“带……带走了马镇长!”
一瞬间,会议室内死一样的寂静。
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,空气凝固得像一块铁。
县纪委,直接来镇上抓人?柳林镇建镇几十年,闻所未闻!
楚风云的瞳孔骤然一缩,但面上依旧稳如泰山。他站起身,声音低沉而有力,仿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:“慌什么?把话说清楚。”
李强被这声音一震,总算找回了一点魂魄,喘着粗气喊道:“两辆车!县纪委的车!副书记亲自带队,说……说请马得宝同志去‘协助调查’!”
楚风云眼神一凛,宣布散会,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。
镇政府的大院里,两辆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着,深色车膜隔绝了所有窥探的目光。几名气质冷峻的便衣男子肃立车旁。为首那人,正是县纪委那位轻易不出动的副书记!
马得宝被两名纪委工作人员一左一右“架”着,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。
他身上那件昂贵的衬衫已经皱成了咸菜,面如死灰,眼神空洞。两条腿软得像面条,几乎是被拖行着前进。曾经不可一世的马镇长,此刻,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死狗。
看到楚风云,县纪委副书记走上前,程序化地出示了证件和一份盖着红章的文件。
“楚风云同志,根据市纪委指示,我们带马得宝同志回去协助调查。调查期间,柳林镇的党委工作,由你全面主持。”
楚风云的目光与马得宝在空中交汇。
那双曾经满是算计和傲慢的眼睛里,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绝望。
“我代表柳林镇党委,坚决服从和支持上级纪委的决定。”楚风云的声音,字字铿锵。
马得宝被塞进了车里。
车门关闭,隔绝了他最后一道不甘的视线。
黑色轿车没有片刻停留,卷起一阵尘土,绝尘而去。
整个过程,快如闪电,充满了不容置喙的雷霆之威。
大院内外,围观的干部和百姓鸦雀无声。震惊,骇然,不可思议……种种情绪在人们脸上交织,最终都化为对楚风云深深的敬畏。
楚风云站在原地,胸口剧烈起伏。
市纪委的反应速度和执行力度,远超他的想象!绕开县里所有环节,直接指令县纪委抓人,这种魄力,证明他递上去的那份账本,是一枚真正的核弹!
冯会计……赌赢了。
然而,这仅仅是山崩的开始。
就在马得宝被带走后不到两个小时,楚风云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机,发出了尖锐急促的铃声。
电话那头,是县委书记赵长河。
赵长河的声音,带着一种被巨大冲击压迫后的沙哑与凝重。
“风云同志!”
“刚刚接到市委组织部的紧急通知!”
赵长河顿了顿,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的余震:“孙建设同志……因重大工作需要,被市委抽调,即刻赴市里报到!县政府的工作,暂时由我接管!”
轰!
楚风云的脑子里,像是炸开了一颗惊雷!
抽调?
在这个马得宝刚刚被带走的节骨眼上?这哪里是什么抽调!
这是调虎离山!是釜底抽薪!
这是上级为了防止孙建设狗急跳墙、干扰办案,而采取的最果断的隔离手段!
孙建设,完了!
一天之内。
镇长被纪委带走。
县长被变相免职。
清源县的天,塌了!
消息如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县城,官场之上,人人自危。
楚风云走到窗前,他望着窗外那片依旧灰蒙蒙的天空,却感到一道从未有过的炽热阳光,正撕开厚重的云层,笔直地照射在他的身上。
他知道,自己投出的那颗石子,掀起的不是涟漪,是滔天巨浪。
但他同样清楚,马得宝和孙建设的倒下,只是砍掉了毒树的两根枝干。那深埋在地下,盘根错节的根系,还未拔除。
接下来,才是真正的硬仗。
一场围绕权力真空和利益重新洗牌的,更血腥的搏杀。
楚风云忽然笑了一下,这笑意里带着几分自嘲,又带着几分期待。
他娘的,这下可热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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