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一阵洪亮如钟、带着山林气息的嗓音响彻庭院,甚至震得窗棂嗡嗡作响:“主公!俺老典回来了!哈哈!”
只见典韦(字恶来)风尘仆仆地大步踏入厅内,他那魁梧的身躯仿佛一座移动的铁塔,玄色铁甲上沾着南中特有的红泥和草屑,浓密的虬髯上甚至还挂着几颗未干的水珠,但脸上却毫无疲态,只有征战归来的兴奋与豪迈。
“恶来!辛苦你了!”徐康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,亲自拿起案几上的水壶,倒了一大碗凉茶递过去,“快说说,南中情况如何?我这心里可一直惦记着你那边的进展。”
典韦也不客气,接过碗“咕咚咕咚”一饮而尽,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抹了把嘴,咧嘴笑道,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:“主公,您就放心吧!完全按照您的方略,俺这两年没急着硬打硬冲,一边沿着要道筑堡寨,一边开荒屯田,跟那些蛮族首领喝酒、交易,听话的给盐给铁,不听话的……”
典韦做了个干净利落的劈砍手势,眼中凶光一闪而逝,“零敲碎打,软硬兼施,如今益州郡(滇池周边)和牂牁郡大部,都已牢牢握在咱们手里!刘焉那老儿派来的几个太守,识相的自己滚蛋了,不识相的,俺帮他们‘识相’了!咱们的山岳营弟兄,现在钻林子、爬陡坡,比那些本地土人还溜!”
典韦拉着徐康走到巨大的南中沙盘前,拿起指示棍,粗壮的手指却精准地点在几个关键位置:“主公您看,咱们的前哨堡垒,已经推进到味县(今曲靖)城下了!再往前,就是朱提郡(今昭通),拿下那里,就等于在益州南大门钉下了一颗铁钉!刘焉现在病重,根本顾不上南边!”
徐康看着沙盘上那不断向北、向西延伸的,标志着己方控制区的蓝色小旗,重重一拍典韦结实的肩膀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:“好!恶来,你这‘钉子’扎得深,扎得稳!稳扎稳打,步步为营,不仅开疆拓土,更磨练了山地行军作战的本事。此乃大功一件!待南中彻底平定,我亲自为你和山岳营将士庆功!”
赞赏过后,徐康的神色转为肃然,目光锐利地看向典韦:“恶来,眼下正有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,还需你再辛苦一程!”
典韦一听还有仗打,眼睛瞪得更大,胸脯拍得砰砰响:“主公您尽管下令!俺老典和弟兄们早就憋着股劲呢!”
徐康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一道弧线,囊括了益州南部大片区域:“你此次带回的两万将士,让他们留在后方好好休整,恢复元气。你带上去年已经轮换休整完毕的两万老兵,我再让子龙从长沙大营为你调拨两万训练有素的新兵归你节制。你统领这四万大军,趁刘焉病重、益州内部不稳之际,给我在一年之内,拿下永昌郡、朱提郡及越嶲郡!可能办到?”
典韦略一思索,虬髯贲张,声若雷霆:“主公放心!有四万精锐,又是趁他病,要他命!别说三郡,就是五个郡,俺老典也敢去碰一碰!保证按时拿下,绝不含糊!”
“好!要的就是你这份胆气!”徐康赞道,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桓阶(字伯绪),“伯绪!”
桓阶立刻躬身出列:“阶在!”
“此次进军,关系重大,不仅要攻城略地,更要收服人心,稳固统治。着你为恶来参军军师,随军参赞军务,统筹政事。”徐康郑重吩咐,“待拿下越嶲郡与朱提郡后,你要立刻着手稳定当地,安抚夷汉百姓,清查户口,推行我方的田政、税法。同时,就地招募健儿,编练成军,务必在刘焉病逝的消息传来之时,我军已做好随时出兵,全取益州的万全准备!”
桓阶神色凛然,深深一揖:“阶领命!必竭尽所能,助典将军克定三郡,并经营后方,为主公全取益州打下坚实基础,绝不误事!”
徐康最后环视众人,语气沉静而充满力量:“诸位,刘焉若不幸病逝,其子暗弱,内部必生乱象,此正是天赐良机,助我成就大业!如今我们钱粮丰足,兵甲犀利,将士用命,民心归附。万事俱备,只待东风!益州,这块天府之国,必将成为我等囊中之物,作为未来争衡天下的坚实基业!”
徐康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决心,厅内众人,无论是勇猛的典韦,还是沉稳的鲁肃、柳志,或是干练的桓阶,无不感到心潮澎湃,齐声应道:“主公英明!臣等必效死力!”
第二日,天光微亮,徐康处理完几件紧急公务后,心情颇佳。
徐康想起昨日与蔡琰约好,今日要去广信书院的新落成的“兰台阁”观赏她近日整理出的几卷古乐谱。
这两年来,蔡邕眼见徐康治下政通人和,百姓安居乐业,库府充盈,文教昌盛,早已将当初那点被“强请”而来的怨气抛到了九霄云外,不仅全身心投入书院教学,更以其海内文宗的威望,主持编撰了数部重要典籍,为徐康的文化建设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蔡邕与士燮等大儒,还陆续为徐康举荐了刘巴、薛综、程秉、吕岱、步骘等一批才德兼备之士,极大地充实了徐康的人才库。
徐康与蔡琰(文姬)的接触也日益频繁。蔡琰才华横溢,通晓音律文史,在书院担任教习,气质清华,虽曾殇偶,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,却更添其风韵。
蔡琰年岁仅比徐康略长三岁,两人相处时,常能就经史、音律乃至时政进行深入交谈,徐康欣赏她的才情与见识,蔡琰亦钦佩徐康的胸襟与魄力。这般往来,蔡邕看在眼里,却也默许,只作不见。
徐康麾下文武,如鲁肃、柳志等人,见主公年岁渐长却始终未娶妻纳妾,虽觉蔡琰身份或许难为正妻,但若能成就姻缘,于稳定内部、笼络士林人心亦大有裨益,故而也多持乐见其成的态度。
徐康换上一身较为轻便的儒衫,正欲出门前往书院,心中还盘算着与蔡琰探讨乐理后,或许可邀她同游新辟的莲池。然而,他刚踏出府门,迎面便见影卫统领徐毅步履匆匆而来,面色凝重,手中紧握着一支密封的铜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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