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忠与高猛领命后,各项措施迅速展开。永宁县城西的安置营在接纳了金溪峒四百多人后,显得更加拥挤,但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生机。
在临时开辟的学堂空地上,数十名下山峒民,从孩童到成年人,围着一名县衙派来的老书吏,笨拙而认真地跟着他重复:田——地——农——具——粥——饭——。起初,这些声音羞涩而含糊,但渐渐地,当人们意识到学会这些发音真的能更快领到食物、找到工作时,学习的热情就高涨起来。石岩、黑豹和阿虎也在其中,石岩学得尤其刻苦,他深知掌握汉话是真正融入山下世界、为族人争取更多机会的关键。
另一边,黄忠从下山青壮中挑选出的首批宣抚向导也开始了培训。除了石岩三人,还有几名在金溪峒中有些声望、且对乌曦统治不满的猎手。黄忠派来的教官不仅教他们更清晰地复述招抚政策,还简单讲解了如何识别危险、如何与汉军小队配合。石岩被任命为这个小队的临时头目,他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,但也充满了干劲。
几天后,几支由归附山民和汉军精锐混编的宣抚小队出发了。他们不再深入险峻的腹地,而是活跃在群山边缘、以往山越部众时常下山交易或窥探的区域。
在一处山涧溪流旁,一支小队了几个正在设置捕兽陷阱的山越猎人。猎人们见到汉军,本能地抓起武器想要退入林中。
别怕!我们没有恶意!石岩立刻用山越语高声喊道,同时示意身后的汉军士兵收起武器,原地待命。他独自上前几步,摊开双手,我是金溪峒的阿牛!你们还记得我吗?
那几个猎人显然认出了他,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。阿牛?你不是……逃下山了吗?这些汉军……
我是下山了,但不是逃!石岩声音洪亮,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,我是去找活路了!军爷们信守承诺,我们金溪峒下去的人,现在都住在暖和帐篷里,每天有粥饭,医官还给生病的人看病!官府说了,前三年不收一粒粮,以后也只收两成!还给我们分农具、教我们种更肥的稻谷!
石岩指着身旁一名面容和善的汉军队率:这位王队率可以作证!他们不是来打仗的,是来接愿意下山过安稳日子的人!
王队率适时地开口,虽然语言不通,但他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,拍了拍腰间的粮袋,又指了指山下方向。
猎人们将信将疑,但戒备明显放松了。其中一人忍不住问:真的……真的不追究我们以前……而且,真的分田给我们?
千真万确!黑豹在一旁补充道,我妈妈身体不好,又没吃的,在山里只能等死,现在下了山,喝了药,已经能坐起来了!官府还教我们娃娃说汉话,说以后能认字呢!
这样的场景,在几处山麓要道同时上演。由下山山民亲口述说的经历,远比以往汉军单方面的宣传更有冲击力。虽然并非每次都能立刻说服对方,但怀疑的种子已经播下,越来越多关于山下真实情况的消息,开始在山中各峒寨间悄然流传。
与此同时,黄忠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办另一件要事——组建山地营。他在自愿报名的下山少年中,精选了约一百人,年龄都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,个个身手敏捷,熟悉山林。石岩、黑豹因其在此次事件中的突出表现和机敏,被黄忠破格任命为队率,协助管理和训练。
校场上,这一百名少年峒民换上了合身的轻甲,虽然队列站得远不如汉军老兵整齐,但眼神中充满了野性与渴望。黄忠站在点将台上,声如洪钟:从今天起,你们不再是山越峒民,而是我永宁官军的一员!编号山岳营!你们要学习的,不是如何在林中狩猎求生,而是如何作为一支军队,在山林中克敌制胜!吃得苦,将来便是军中锐刃;受不了,现在就可退出,回安置营种田去!
少年们发出一阵低吼,无人移动。艰苦的训练随即展开,由黄忠麾下最擅长近身格斗和山地作战的老兵担任教官,教授他们结阵、听令、识别旗号鼓声,以及如何将自幼熟悉的山地攀爬、潜伏技巧,转化为更有效的战术动作。训练极其艰苦,但这些少年骨子里的坚韧和对改变命运的渴望,支撑着他们咬牙坚持。石岩和黑豹更是身先士卒,很快便在少年中树立起威信。
就在山岳营初具雏形、边缘招抚渐有成效之时,坏消息传来了。
一支由阿虎带领的宣抚小队,在靠近黑云峒地界的区域活动时,遭遇了伏击。袭击者并非黑云峒主力,而是一群身份不明、但装备明显优于普通山越猎手的武装。小队中的汉军士兵拼死抵抗,护着阿虎和几名下山山民且战且退,最终虽侥幸突围,但多人负伤,阿虎也中了一箭。
消息传回永宁,县衙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。
是乌曦残部?还是黑云峒的人?高猛眉头紧锁,他们竟敢主动攻击有汉军护卫的小队!
黄忠面色阴沉:据伤兵描述,袭击者战术狠辣,不像是寻常山匪。末将怀疑,恐怕是乌曦勾结了其他对我不满的峒寨,甚至可能……得到了山外某些势力的暗中支持。他看向徐康,主公,此事绝不能姑息!必须予以强力回击,否则前期招抚成果恐将毁于一旦,各族观望者也会以为我官府软弱可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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