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礼将自己的手提箱塞进卧铺下方的储物空间,又将几件可能会用到的随身小物件放在了床头柜上。
当然,最重要的毛笔和那两件神秘学物品他都一直贴身携带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在靠窗的那张固定扶手椅上坐下。
车窗外的站台依旧熙熙攘攘,冬日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,在铺着深红色天鹅绒桌布的小桌上投下了温暖的光斑。
他百无聊赖地拉开了小桌下方的抽屉,想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有趣的东西,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本精装书。
书脊挺括,封面设计带着上世纪的复古风格,看起来像是列车方面为了给长途旅行的乘客解闷而准备的。
不过,这本书看上去几乎是全新的,纸张边缘依旧锋利,没有任何卷曲或折痕,封面也没有丝毫磨损。
周礼将其拿在手中掂了掂,心想:“看来应该没有多少乘客翻阅它。”
毕竟,哪怕是再爱惜书本的读者,在阅读过程中也总会多多少少留下一些痕迹,但这本书却干净得仿佛刚刚从印刷厂出来。
他的目光落在封面的烫金书名上——《东方快车谋杀案》,作者是阿加莎·克里斯蒂。
周礼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兴趣。
最近他沉迷于梁月推荐的《福尔摩斯探案集》,连带着对这位同样享誉世界的“侦探小说女王”也有所耳闻。
能在旅途伊始就邂逅这样一本经典之作,他感到一种意外的惊喜。
于是,他调整了一下坐姿,让阳光更好地照亮书页,便津津有味地沉浸在了那个由文字构筑的、充满悬疑与逻辑的世界里。
主角赫尔克里·波洛那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小胡子形象很快吸引了他,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坐在对面铺位上的诺谛卡。
诺谛卡并没有因为被周礼忽视而感到不悦。她只是安静地侧坐着,用手臂撑着下巴,那双清澈的水蓝色眼眸一眨不眨地落在周礼专注的侧脸上。
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轮廓,脸上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。
看着他沉浸在故事中,诺谛卡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,仿佛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,本身就是一种无需言说的满足。
周礼一只手翻动着书页,另一只手却在桌子下方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样东西——那枚贝丽尔女士赠予他的蔷薇水晶。
他心中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:他想把这枚象征着“永恒之爱”与“好运”的蔷薇水晶送给诺谛卡。
这不仅是因为贝丽尔女士的预言,更是源于他内心深处那份早已生根发芽、却始终未曾明确表达的情感。
这枚美丽而寓意特殊的水晶,似乎正是承载他心意的完美载体。
然而,时机成了一个难题。
他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、以什么样的方式送出去才显得自然而又郑重。是现在?在这趟旅途中的某个浪漫时刻?还是等到……
“唔……”
周礼的思绪从故事中暂时抽离,他努力回想着。
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星锑之前总是念叨着,等圣诞节假期回去后,一定要想办法把她那艘被伦敦政府扣下的‘APPLe号’从港口弄回来……”
圣诞节……
这个词汇如同一道悦耳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。
对于西方世界而言,圣诞节无疑是一年中最重要、最充满温馨与爱意的节日。
圣洛夫学院虽然独立于世,但也遵循着传统的校历,会为了这个节日专门放假,让学生们回家与亲人团聚。
“既然如此,”周礼心中做出了决定,一股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暖流涌过全身,令他忍不住手脚发麻。
“那就在圣诞节,把它送给诺谛卡好了。”
想到这里,他仿佛卸下了一个重若千钧的包袱,心情变得轻松明朗起来。
他将那枚蔷薇水晶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,然后,他深吸一口气,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小说上,试图再次跟随波洛的脚步,解开东方快车上的谜团。
忽然,他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名——“伊斯坦布尔”。
故事里,大侦探赫尔克里·波洛正是在伊斯坦布尔登上了着名的东方快车,开始了那趟卷入离奇谋杀案的旅程。
周礼若有所思地抬起头,望向窗外。
锡尔凯吉火车站的站牌在阳光下清晰可见,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微风似乎还能透过紧闭的车窗感受到。
“还挺巧……”他低声自语。
虽然终点站截然不同——一个是加来,一个是维也纳。但他们的起点,竟然奇迹般地重合了,都是这座横跨欧亚大陆的历史名城伊斯坦布尔,或者说,君士坦丁堡。
这种时空交错般的巧合,让他感到了一种奇妙的宿命感。
同时,一个略带戏谑的念头也随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。
“所以,把这本书特意放在这辆多瑙黎明号上的人,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?是单纯的巧合,还是某种恶趣味的暗示?”
他甚至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:“难不成,在这辆名为多瑙黎明号的列车上,在这漫长的三十五小时旅程中,也会上演一场所谓的‘东方快车谋杀案’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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