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缕从裂隙中透出的、扭曲的“晨曦”微光,已不再是单纯的光线,它如同某种具有生命的、粘稠的流体,在狭窄的岩缝中不安分地蠕动、流淌,变幻着难以名状的、令人眩晕的色彩,时而灰白如死鱼肚皮,时而泛起一丝病态的、如同腐烂水果般的诡谲粉红。
而那空灵、疯狂、亵渎理智的呢喃声,并非通过空气振动传播,而是仿佛直接诞生于三人的脑髓深处,化作无数冰冷滑腻的触须,搅动着他们的思维,引发生理层面无法抑制的恶心感和天旋地转般的强烈眩晕。裂隙周围的岩石,那原本坚硬、冰冷、亘古不变的玄武岩,此刻呈现出一种如同高温下融化的蜡油般的恐怖质感,缓慢地、违背所有物理定律地起伏、流动,表面泛着一种非自然的、油腻腻的虹彩,仿佛那不是无机物,而是某种沉睡巨兽暴露在外的、仍在微微搏动的腐烂内脏。
现实的结构在这里变得稀薄、脆弱而不可靠。空气似乎也粘稠起来,呼吸变得困难,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将那些无形的疯狂因子吸入肺腑。光线扭曲,阴影自行蠕动,甚至连时间的流逝感都变得怪异,时而凝滞如胶,时而飞逝如电。
“后退!远离它!快!”顾夜宸的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扭曲、变调,失去了往日的冷静,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。他双眼布满血丝,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,死死盯着那恐怖的裂隙,双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,死死拽着几乎被眼前景象吓到灵魂出窍、身体僵直如木偶的沈心和秦昊,脚步踉跄着,狼狈不堪地向后跌退,拼命想要拉开与那道散发着不祥与绝望气息的裂隙之间的距离。
脚下的地面触感也变得诡异而软腻,不再是被水流冲刷亿万年形成的坚硬岩石,反而像是踩在某种巨大无匹的、尚存温热的生物的脏器内壁上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弹性与粘性。顾夜宸手腕上那个已经报废的探测器仍在冒着缕缕黑烟,那烟雾不仅带着电路板烧焦的刺鼻气味,更混合了一种难以形容的、甜腻中带着腐败气息的怪味,如同盛夏时节暴露在阳光下的巨大尸骸所散发出的、吸引蝇虫的死亡芬芳,钻入鼻腔,直冲大脑。
“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?!操!操!操!”秦昊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发着颤,这位素来天不怕地不怕、甚至能在枪林弹雨中开玩笑的秦家公子,此刻脸上肌肉扭曲,只剩下了人类面对完全未知、超越理解的恐怖时,最原始、最纯粹的恐惧。他手中的枪口无意识地抬起,指向那道蠕动的裂隙,手指扣在扳机上,青筋暴起,但他内心深处无比清晰地知道,这人类文明的杀戮造物,对眼前这违背一切常理的景象,毫无意义,如同孩童对着海啸投掷石子。
“空间褶皱……现实断层……维度侵蚀……或者……或者更糟……”顾夜宸语无伦次,大脑在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中拼命搜索着能够描述眼前景象的词汇,但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他父亲那些加密的、语焉不详的研究笔记中,或许曾用最隐晦、最谨慎的词语提到过类似的警告,但绝未具体描述过如此直观、如此具有冲击力、如此彻底践踏人类认知根基的恐怖景象!
“我父亲……他警告过……‘源核’的污染……不止会催化生物变异、创造扭曲的怪物……它更深层的危害……是会侵蚀现实的基底……会……会撕开现实本身的织物!就像……就像病毒侵蚀细胞膜!”
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这绝望的猜想,那疯狂、空灵、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呢喃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,变得更加尖锐、刺耳,如同无数片薄而锋利的玻璃在颅内疯狂刮擦!裂隙中那扭曲蠕动的微光也随之剧烈地、癫痫般地闪烁起来,明灭不定,仿佛在裂隙的另一端,有什么无法形容其形态、无法理解其本质的“东西”,正在用巨大的力量拼命撞击、抓挠着那层薄弱的现实壁垒,迫不及待地想要钻挤过来!
与此同时,那蠕动岩壁的边缘,开始向下滴落某种粘稠的、暗色的、既非岩石熔液也非生物体液的诡异物质。那东西滴落在下方的岩石上,并不四散飞溅,反而像是有生命般缓缓摊开,如同活着的阴影,所过之处,连岩石本身都开始出现那种不自然的、融化的迹象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“感染”同化!
“不能待在这里!我们的感知……我们的存在……会被它同化!扭曲!会疯掉的!彻底疯掉!”顾夜宸强忍着大脑仿佛被无数烧红铁钎插入搅拌的剧烈痛楚,以及意识底层不断翻涌上来的、想要放弃思考、融入那片疯狂的诱惑与恐惧,他用残存的理智发出嘶哑的警告。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身后,那条依旧在黑暗中奔腾咆哮、却在此刻显得如此“正常”和“安全”的地下暗河。
现在,这条曾经带来死亡威胁的冰冷河流,不再是阻碍,反而成了唯一可能逃离这片现实崩坏之地的生路!它是物理的、可理解的、属于这个尚且稳固的世界的通道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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