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南疆的湿冷潮气顺着陋室门缝钻进来,凝在墙角凝成细密水珠。林越盘膝静坐屋中,周身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真元气息,空窍内的青铜真元循着吐纳法诀缓缓流转,一点点充盈元海。他的资质为丙等,元海仅占空窍四成,这等先天局限注定修行之路步步艰难,每一分真元的增长都需耗费更多心力,唯有不断吸纳元气填充元海,才能稳步晋升境界。
眼帘轻阖,呼吸悠长平稳,指尖偶尔轻捻,拂去膝头散落的元石灰白粉末。方才冲击一转中阶耗尽的那块完整元石,已全然化作齑粉,无声印证着修为寸进。蛊师修行,资质定死元海上限,丙等资质的元海终其一生也难超空窍六成,冲击境界全凭元海充盈程度,唯有将当前转数的元海填至饱和,才有机会冲破窍壁进阶,容不得半分虚耗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林越缓缓睁眼,眸中微光敛去,只剩一片深寂。抬手间,一缕青铜真元顺着指尖溢出,在空气中凝聚成细小气旋,转了数圈才缓缓消散。一转中阶的真元,比初阶时浑厚近三成,元海已充盈过半,操控起来愈发娴熟,配合淬体蛊滋养的肉身,速度与力量都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。
起身时关节未发半分声响,他走到屋角蹲下身,摊开贴身布囊整理物资。内里东西不多,却摆放规整:九块大小不一的碎元石,四块取自李执事麾下那两人,质地略逊于自身寻得的;一小捆青纹草约十余株,叶片饱满;七八株紫纹草品相中等;还有那只一阶中品毒蜥蛊的尸身,密封在特制竹管内,管壁内侧涂了隔毒草药膏,避免毒液泄露沾染其他物事。
指尖落在装着引路蛊的小竹管上,林越顿了顿,拔开塞子瞥了一眼。竹管内,那只一阶下品引路蛊蜷缩着,通体淡青,感受到外界气息后轻晃触角,却因被抽走部分元气显得萎靡。这蛊品阶低微,却能感知周遭数丈内元气波动,规避野生蛊虫巢穴与简单陷阱,在山野寻材时远比换几文铜钱实用,留着自用更为妥当。
将物资分类归拢,碎元石与蛊草分别装入小布包贴身藏好,毒蜥蛊竹管单独置于屋角隐蔽处,用干草遮掩严实。做完这一切,他走到门边,轻轻拨开顶门石块,侧耳细听屋外动静。夜色深沉,街巷间只剩虫鸣,偶尔传来远处山林野生蛊虫的嘶鸣,再无其他声响。
林越未立刻出门,重新顶牢木门,又检查了门后预警机关——几根纤细茅草系在门闩上,稍有触碰便会断裂,能让他第一时间察觉异常。刚解决那两人,虽已处理好痕迹,但他们背后的人未必不追查,深夜行事虽隐蔽,却需万般谨慎,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。
返回屋中坐下,他并未继续纳气。丙等资质本就元海有限,吸纳元气需循序渐进,若急于求成,反而会因真元运转过急损耗窍壁,影响后续进阶。闭目凝神,脑海中缓缓复盘今日在黑风涧与毒蜥蛊交手的每一个细节,闪避的时机、反击的角度,逐一琢磨改进之处,以期日后再遇类似情况能更从容。
蛊师生死往往只在一念之间,每一次实战经验都是保命资本。那毒蜥蛊皮糙肉厚,正面强攻难奏效,若非利用其转向迟缓、凶性过盛的弱点引诱,以他先前一转初阶的实力,即便有淬体蛊加持,想要斩杀对方也需付出不小代价,甚至可能被毒液所伤,暴露在黑风涧的危险之中。
这般静思约莫一个时辰,天边泛起鱼肚白,夜色渐褪,晨曦微光透过窗棂缝隙照进屋内,在地面投下细小光斑。林越睁眼,眸中清明一片,对自身实力认知愈发清晰。如今虽是一转中阶,却无趁手攻击蛊虫,仅靠肉身与尖锐石片,面对一阶中品蛊虫尚需费些手脚,遇上一转高阶蛊师更是毫无胜算,必须尽快积攒资源,炼制或购买一只攻击类蛊虫,才能多一分保命之力。
起身再次检查门后预警,茅草完好无损,屋外已传来零星动静,是早起的旁系子弟出门寻采蛊材的脚步声,夹杂着低声交谈,语气满是对资源的迫切。林越没有出门,走到屋角取了几株品相稍差的青纹草,细细打理起来。白日人多眼杂,不宜外出交易或深入黑风涧,正好趁此机会整理蛊材,同时观察屋外动静,看那两人的失踪是否已引起注意。
动作缓慢细致,摘除青纹草枯叶,清洗根部泥土,放在通风处晾晒。目光偶尔透过窗棂缝隙望向街巷,往来蛊师多面黄肌瘦、眼神浑浊,皆是长期资源匮乏、修为难进所致。这便是底层蛊师的常态,弱肉强食,资源有限,想要活下去、提升实力,便只能争、只能抢,稍有懈怠便会被人踩在脚下。
临近正午,屋外喧嚣渐淡,多数蛊师或寻得些许蛊材返回,或仍在山野奔波,街巷行人少了许多。林越收好晾晒的青纹草,挪开一点顶门石块,侧耳倾听外面的交谈声。
不远处巷口,两个蛊师靠着墙壁休息,低声闲聊间偶尔提及“失踪”二字。“听说了吗?李执事麾下那两个小子,昨日去黑风涧就没回来,今早有人去涧口附近找了一圈,连影子都没见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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