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三声急促沉重的敲击,如同催命的鼓槌,狠狠砸在摇摇欲坠的心防上!墙壁的冰冷仿佛瞬间浸透了骨髓,激得我浑身汗毛倒竖!头皮深处,那根紧贴着头骨、浸满“缠丝蔻”毒液的瓦片针,如同被唤醒的毒蛇,冰冷的触感变得无比清晰,带来阵阵诡异的麻痒!
又是他(她)!那个藏在墙后的鬼魅!这一次,敲击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沉重,仿佛最后的通牒!是警告?是威胁?还是……已经失去了耐心,决定亲自动手?!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海倒灌,瞬间淹没了所有因药力带来的昏沉!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破膛而出!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,紧贴在冰冷颤抖的皮肤上。翠微!翠微还在外面!她会不会听见?会不会……
不!这敲击声沉闷短促,似乎只针对墙的这一面!只有我能听见!这更可怕!这意味着对方对我的处境了如指掌!甚至可能……就在咫尺之外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!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!没有时间恐惧!没有时间思考!必须回应!否则,下一次响起的,可能就不是敲击声,而是破墙而入的刀锋,或是从缝隙中射出的毒针!
目光如同最绝望的困兽,瞬间扫过冰冷、破败的偏殿!没有武器!没有帮手!只有……只有这满室的狼藉和令人窒息的绝望!墙角那堆被踢翻的破瓦罐碎片……地上散落的、被撕成布条的旧衣……还有……那根依旧遗落在角落、沾着李德全爪牙鲜血的枯菊枝!
枯菊枝!
一个冰冷、疯狂、近乎同归于尽的念头,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,瞬间劈开了迷雾!祸水东引!将这催命的鬼魅,引向那同样想要我命的凤仪宫!
就是现在!
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!就在那催命般的敲击声余韵未消的刹那,就在心脏因恐惧而骤停的瞬间——我如同扑火的飞蛾,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,猛地扑向墙角那堆破瓦罐碎片!
没有一丝犹豫!甚至没有刻意挑选!我抓起一块边缘最为锋利、足有巴掌大的碎陶片!冰冷的触感带着粗粝的颗粒感!指尖瞬间被划破,细小的血珠渗出,带来尖锐的刺痛!
就是它!
我猛地转身,背靠着那面发出敲击声、如同地狱之门的墙壁!胸腔因剧烈的动作和极致的恐惧而疯狂起伏!目光死死锁定墙壁上那块之前被撬开、又被我勉强复原、边缘还残留着新鲜刮痕的墙砖!
成败在此一举!
我高高举起那块锋利的碎陶片!用尽全身的力气!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、扭曲的恨意!狠狠地!朝着那块墙砖的边缘!砸了下去!
哐啷——!!!
一声极其刺耳、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巨响,在死寂的偏殿里轰然炸开!远比刚才的药碗碎裂声更加尖锐、更加震撼!仿佛整个墙壁都在这一击之下呻吟、颤抖!
巨大的声响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,瞬间打破了偏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!
“公主?!公主您怎么了?!” 殿门外,立刻传来了翠微惊恐万分的尖叫和急促的拍门声!“开门!快开门啊!公主!”
成功了!巨大的声响引来了翠微!也必然会惊动……门外看守的北狄侍卫!
就在翠微的哭喊和拍门声达到最高潮的瞬间,就在那声巨响的余波还在殿内回荡的刹那——
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!借着这巨大声响的完美掩护,借着身体因“砸墙”而剧烈前倾、仿佛失控的姿态,握着碎陶片的手腕极其隐蔽地、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猛地一抖!幅度极小,快如闪电!如同脱手甩出暗器!
嗖!
那块被我砸墙时故意掰下来的一小块、边缘极其尖锐的碎陶片,如同离弦的毒箭,贴着冰冷的地面,在几块翻倒的破木板和散落稻草的掩护下,划出一道极其刁钻、极其隐蔽的轨迹,精准无比地射向——墙角那个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恭桶!
噗嗤!
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钝器刺入腐肉的闷响!
那尖锐的碎陶片,深深扎进了恭桶边缘堆积的、如同凝固黑泥般的污秽物之中!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孔!
祸水!引向凤仪宫的祸水!藏好了!
“哐当!”
沉重的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!门板狠狠拍在墙上!刺眼的天光和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!门口,赫然站着两名身着北狄侍卫服饰、气息彪悍、眼神锐利的侍卫!他们显然被刚才那声巨大的碎裂惊动,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!
“公主!” 翠微哭喊着,第一个冲了进来,看到我瘫坐在墙角,手里还握着那块沾着灰尘和……一丝新鲜血迹(我指尖被划破)的碎陶片,身边是散落的更多碎陶片,还有一块明显被砸得松动、边缘布满新刮痕的墙砖!她瞬间吓得脸色惨白,扑到我身边,“公主!您…您这是做什么啊!您别吓奴婢!”
那两名北狄侍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,迅速扫过殿内狼藉的景象——散落的碎陶片,松动破损的墙壁,瘫坐在地、神情恍惚、手握“凶器”的我……还有墙角那个散发着恶臭、边缘似乎被什么东西新扎了个小孔的恭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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