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国栋的出现,像一阵冷风,吹散了诊所里刚刚还热烈的气氛。
所有嘈杂的声音都低了下去。
排队的病人们,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,小声地议论起来。
“这人谁啊?看着派头不小。”
“好像是城南回春堂的刘老板,我在养生节目里见过他,也是个有名的老中医。”
“他来干嘛?看这脸色,怕是来者不善。”
许阳缓缓站起身,目光落在刘国栋身上。
“我就是许阳。”
“刘老板大驾光临,有何贵干?”
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刘国栋摆了摆手,脸上堆着生意人特有的笑容,但那双三角眼里,却不见丝毫笑意。
“我今天来,不为别的。”
“就是想替我们锦城的中医界,问许医生几个问题。”
他刻意提高了调门,确保诊所里的每个人,都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我听说,许医生是西医出身,半路学了点中医皮毛,就敢开馆坐诊,还上了电视,成了‘神医’?”
“我很好奇,许医生你的中医,是跟哪位名师学的?师承何处啊?”
这个问题,问得极其刁钻。
在中医这个讲究师承和门户的圈子里,“师出无名”,是大忌。
这是想从根子上,否定许阳行医的资格。
钱不容的脸,瞬间冷了下来,正要上前。
许阳却轻轻抬手,示意他不必。
他迎着刘国栋审视的目光,语气平淡。
“英雄不问出处。”
“刘老板,您要是来看病的,我欢迎。”
“您要是来查户口的,恕不奉陪。”
“看病?呵呵,我当然是来看病的。”刘国栋眼神一闪,忽然伸手指向队伍里一个面色不佳的中年女人,声音响亮。
“这位大姐,我看你面色晦暗,眼下乌青,想必是长期被失眠困扰吧?”
被他指着的大姐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是啊,我这睡不好的毛病,好几年了。”
“这就对了!”刘国栋抚着自己的山羊胡,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。
“你这是典型的心肾不交,阴虚火旺!需要滋阴降火,交通心肾。”
他说着,竟真的从自己的口袋里,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,递了过去。
“大姐,算你运气好,我今天身上,正好带了我们回春堂的镇店之宝——‘安神补心丹’。”
“这可是我们祖传三代的宫廷秘方,几十种名贵药材炼制而成。你拿回去,一天两粒,保证你药到病除,一觉睡到大天亮!”
那大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套说辞,弄得有些不知所措,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接。
“刘老板。”
许阳的声音响起,打断了这场表演。
“在我的诊所里,推销你的‘神药’,不合适吧?”
“什么叫推销?”刘国栋把眼睛一瞪,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,“我这是看这位大姐病得可怜,免费赠药,行善积德!怎么,许神医,你这里还不准人做善事了?”
他又转向那位大姐,声音里带上了蛊惑人心的热忱。
“大姐,你别听他的。他年轻,没经验。你这病,吃他开的那些苦汤药,没个十天半月,怎么见效?”
“我这药丸,可是经过成千上万个病人验证过的,方便,还快!”
这番话,让周围不少病人都有所触动。
毕竟,能吃药丸,谁愿意天天在家熬那苦哈哈的汤药?
许阳看着刘国栋那副嘴脸,心中反感。
他明白,自己若不出手,今天诊所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声誉,就要被这个江湖骗子彻底搅浑。
“大姐。”
许阳的声音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嘈杂。
他看着那位失眠的病人,问了第一个问题:“您除了睡不好,是不是还总觉得,小腿发沉,容易抽筋?”
“对对对!”大姐立刻点头,“尤其是晚上,那腿肚子又酸又沉,跟灌了铅似的!”
“胃口怎么样?吃东西香吗?”
“不香,看见什么都没胃口,还老觉得肚子胀。”
“大便呢?”许阳再问,“是不是不成形,有时候还粘马桶?”
“哎哟!神了!”大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,“许医生,您怎么全说对了!我就是这样!一点不差!”
诊所里,病人们的眼神变了。
不用病人多说一句,就能把症状摸得清清楚楚,这才是真本事。
许阳点了点头,然后转向刘国栋,目光清亮。
“刘老板,你刚才说,这位大姐是‘心肾不交,阴虚火旺’,对吗?”
“当……当然!”刘国栋被他看得有些发虚,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下。
“那我就请教一下刘老板。”
许阳的声音陡然清晰起来,每一个字都像是手术刀,精准而冷静。
“既然是阴虚火旺,为何这位大姐,非但没有口干舌燥、潮热盗汗之象,反而食少腹胀,大便溏稀?”
“既然是心肾不交,为何她不见心烦心悸,反而下肢沉重,腿脚抽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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