顶层公寓静得能听见营养液滴落的声音。
苏晚坐在窗边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，在雾气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。她看着楼下蝼蚁般的车流，眼神干净得像初雪，映不出任何过往。
顾夜寒将温水放在她手边。
她受惊般缩回手，警惕地看他一眼，把脸埋进膝盖。
三个月了。身体机能恢复如初，甚至比从前更敏锐。但记忆是一片荒漠，连海市蜃楼都不曾出现。那滴“世界树之泉”修复了规则的创伤，也抹去了所有痕迹。
傅云深推门进来，看了眼苏晚，压低声音：“信号强度在稳定增加。他们快到了。”
顾夜寒点头。她体内那道暗色能量丝线，这三个月中，他不仅没有清除，反而用自身规则之力小心“滋养”，让它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，持续不断地发送着精确坐标。
“都安排好了？”顾夜寒问。
“顶层以下全部清空。周铭带人在外围布控，用的是你改进的隐匿符阵。”傅云深顿了顿，“她还是……什么都不记得？”
顾夜寒的目光落在苏晚微微蜷缩的背影上。“这样更好。”
记住，有时比遗忘更痛苦。
夜色渐深。
苏晚睡下了，呼吸平稳。顾夜寒坐在客厅阴影里，闭目养神。规则碎片在体内缓慢流转，感知着整栋大楼每一丝能量的变化。
来了。
凌晨三点十七分，空气出现极其细微的波动。不是物理入侵，是空间层面的渗透。如同水滴渗入海绵，无声无息。
十二道黑影如同从墙壁中析出，占据客厅各个战术要点。动作整齐划一，能量波动被压制到最低。精锐。
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，两人径直走向卧室。
顾夜寒依旧闭着眼。
卧室门被推开的瞬间，异变陡生。
躺在床上的“苏晚”化作点点金光消散——只是一个规则之力维持的幻象。
几乎同时，客厅四壁亮起淡金色的纹路，瞬间结成牢笼！所有黑衣人的动作齐齐一滞，仿佛陷入琥珀的飞虫。
为首的黑衣人反应极快，周身爆发出浓稠的黑雾试图腐蚀金纹。黑雾与金纹碰撞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滋滋”声。
顾夜寒终于睁开眼。
他抬手，对着那为首的黑衣人虚虚一握。
不是攻击，是“剥夺”。
黑衣人周身的黑雾瞬间消散，露出的脸上写满惊骇。他发现自己与“神谕”力量本源的联系，被彻底切断了！
“规则禁绝……”他嘶声道，声音因恐惧而变调。
其他黑衣人试图挣扎，却发现越是催动力量，金色牢笼收缩得越紧，他们的力量正被牢笼飞速抽取。
顾夜寒走到为首者面前。
“白夜在哪？”
黑衣人咬紧牙关，眼中闪过决绝。
顾夜寒的手指已点在他眉心。规则之力长驱直入，粗暴地翻阅着他的记忆碎片。痛苦让黑衣人浑身痉挛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零碎的画面闪过： 白夜站在巨大的星图前，眉头紧锁…… 一个模糊的实验室，充斥着绿色的培养液…… 最后，是一个坐标。不是地球。
顾夜寒收回手，黑衣人软倒在地，眼神空洞。
“清理干净。”
傅云深从暗处走出，看着地上失去抵抗能力的黑衣人：“不留活口？”
“他们的大脑都被下了禁制，问不出更多了。”顾夜寒转身走向真正的密室，“这个坐标，足够了。”
密室内，苏晚在安神符阵的作用下沉睡。对发生的一切，她一无所知。
顾夜寒站在床边，看着她恬静的睡颜。
白夜想用她做饵，钓出他这条大鱼。
那他就不妨做那条吞掉鱼钩，还要把钓鱼人拖下水的恶龙。
他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。
“很快，”他低语，不知是说给她听，还是自己，“一切都会结束。”
窗外，城市依旧霓虹闪烁。
猎网，已经撒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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