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卷着碎骨的寒意,在寒渊谷里打着旋儿。林夜的意识沉浮在一片混沌中,耳畔是苏清鸢带着哭腔的呼喊,还有风声掠过枯骨的呜咽。后背传来的剧痛像是要将他的骨骼碾碎,每一次呼吸,都带着撕扯般的钝痛。
他想睁开眼,眼皮却重得像坠了千斤玄铁。
迷迷糊糊间,有一道柔和的青光,正从胸口的位置缓缓漫开,暖融融的,像是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,悄无声息地抚平着体内翻涌的气血。那是玄铁剑穗上系着的青铜小印,此刻它脱离了剑穗,悬浮在林夜和苏清鸢的头顶,散发出的光晕将两人裹成了一个通透的茧,隔绝了谷外的朔风与寒意。
苏清鸢抱着林夜,坐在冰冷的雪地上,眼泪早已冻成了冰碴儿,黏在睫毛上,刺得眼睛生疼。她看着那枚缓缓旋转的青铜小印,指尖微微颤抖着伸出去,想要触碰,却又怕惊扰了这道救命的微光。
就在这时,青光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嗡鸣,像是有无数道微弱的声音在低语。苏清鸢的瞳孔猛地一缩,她看见那些散落在谷中的黑色枯骨,竟然在青光的牵引下,缓缓漂浮起来,朝着青铜小印的方向汇聚。
那些枯骨,正是当年被锁魂阵吞噬的玄天门弟子遗骸。
它们在青光中旋转,原本漆黑的骨头上,那些被邪祟侵蚀的痕迹正一点点褪去,露出了骨头原本的莹白。紧接着,一道道透明的光影,从枯骨中缓缓飘出,那是被困了数十年的残魂,它们茫然地在青光中徘徊,像是迷路的孩子。
苏清鸢屏住了呼吸,不敢发出半点声响。她听师父说过,玄天门的镇灵印,不仅能镇压邪祟,还能渡化残魂。原来,林夜一直带在身边的青铜小印,就是失传已久的镇灵印!
青光越来越盛,那些残魂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,渐渐朝着镇灵印的中心聚拢。它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,苏清鸢甚至能看清其中一些残魂的面容,有年轻的弟子,有白发的长老,他们的脸上,终于褪去了锁魂阵带来的怨毒与痛苦,露出了释然的微笑。
“多谢……多谢……”
细碎的道谢声,像是风拂过风铃,轻飘飘地落在苏清鸢的耳边。她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,连忙抬手捂住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最后一道残魂也融入了镇灵印中。谷中那些堆积如山的枯骨,彻底化作了飞灰,消散在风雪里。镇灵印的青光渐渐收敛,缓缓落回林夜的胸口,嵌进了他的衣襟里,消失不见。
与此同时,林夜的手指轻轻动了动。
“林夜!”苏清鸢察觉到他的动静,惊喜地低下头,凑到他的耳边,“你醒了吗?林夜!”
林夜的睫毛颤了颤,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。视线一开始是模糊的,渐渐清晰后,他看到的是苏清鸢满是泪痕的脸,还有她冻得通红的鼻尖。
“清鸢……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“我在!我在!”苏清鸢连忙点头,伸手想要扶他起来,又怕碰到他的伤口,动作小心翼翼的,“你感觉怎么样?后背很疼对不对?”
林夜轻轻摇了摇头,他动了动身子,发现体内的气血竟然平稳了许多,后背的剧痛也减轻了不少,只剩下淡淡的酸胀。他抬手摸了摸胸口,那里还残留着镇灵印的余温。
“那些残魂……”林夜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山谷,原本堆积枯骨的地方,只剩下一片平整的雪地。
“都被镇灵引渡化了。”苏清鸢吸了吸鼻子,声音带着哽咽,“林夜,原来你带的是镇灵印,是玄天门的镇灵印啊!”
林夜怔了怔,他从小就带着这枚小印,是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,只说让他好生保管,却从未告诉过他这枚小印的来历。没想到,它竟然是玄天门失传的镇灵印。
“锁魂阵破了,残魂也渡化了……”林夜低声喃喃,他撑起身子,靠在身后的巨石上,环顾着四周,“墨尘自爆后,阵法的力量应该彻底消散了。”
就在这时,一阵脚步声突然从谷口传来。
苏清鸢的脸色瞬间一白,她猛地站起身,挡在林夜的身前,警惕地看向谷口的方向。握紧的拳头里,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。
几道身影,踏着风雪,缓缓走了进来。
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中年男人,面容俊朗,眉宇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。他的身后,跟着十几个玄天门的弟子,个个手持长剑,神色肃穆。
当看到靠在巨石上的林夜时,中年男人的脚步猛地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
“你是……”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林夜的玄铁剑上,瞳孔骤然收缩,“这柄剑,是玄铁剑?你是玄天门的弟子?”
林夜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他能感觉到,这些人身上的灵力波动,纯粹而中正,没有一丝邪祟之气,应该是玄天门的人。
中年男人快步走上前,目光在林夜的脸上打量了许久,又看向他胸口的位置,像是在寻找什么。片刻后,他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,声音都有些颤抖:“镇灵印的气息……你身上有镇灵印的气息!你是墨渊长老的传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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