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天光微亮。
李不凡在一片熟悉的安宁静谧中醒来。他躺在客房的床铺上,听着窗外依稀传来的早起鸟鸣,以及隔壁房间弟弟李平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,心中充满了踏实感。
这种无需时刻警惕、身心全然放松的感觉,在黑岩城时是难以想象的奢侈。
他起身穿衣,动作轻柔,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。推开房门,发现师父刘郎中已然起身,正在小院中缓缓打着一套养生的拳法,呼吸吐纳间带着独特的韵律。
“师父,早。”李不凡轻声问候。
刘郎中收势,转头看他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:“醒了?怎么不多睡会儿?一路车马劳顿,该好好歇歇。”
“习惯了早起练功,到了时辰就睡不着了。”李不凡笑道,“而且,我也想送平安去学堂。”
刘郎中欣慰地点点头:“也好,那小子要是醒来看到你还在,不知得多高兴。”
果然,当李平安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里出来,看到正在院中洗漱的大哥时,小家伙脸上瞬间绽放出比朝阳还灿烂的笑容,欢呼一声就扑了过来,黏在李不凡身边,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显然对大哥能送他上学感到无比兴奋。
忠叔和小翠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饭——清粥、小菜,还有李不凡昨晚带回来的糕点。
一家人围坐在一起,气氛温馨融洽。平安吃得特别快,恨不得立刻就能和大哥一起出门。
饭后,李不凡牵起平安的小手,刘郎中提着药箱,三人一同出了门,融入了怀远县清晨渐渐苏醒的街道。
清晨的学堂门口,满是送孩子来的家长和蹦蹦跳跳的学童。
看到李不凡和李平安兄弟俩,不少相熟的街坊都投来友善的目光,有人还笑着跟刘郎中打招呼:“刘大夫,送平安上学啊?这位是?”
“这是我徒弟,李不凡,刚从外面回来。”刘郎中笑呵呵地回应。
李不凡也一一礼貌点头致意。他将平安送到学堂门口,蹲下身,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衣领,温声道:“好好听先生讲课,不许调皮,大哥晚点再来接你放学。”
“嗯!大哥放心,平安一定用功!”李平安用力点头,小脸上满是认真,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李不凡的手,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学堂。
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学堂内,李不凡站起身,对刘郎中道:“师父,我送您去回春堂。”
“好,走吧。”刘郎中颔首。
回春堂距离学堂不算远,穿过两条街便是。清晨的回春堂刚刚开门,药童正在擦拭柜台,熬制汤药的香气已经隐隐飘出。见到刘郎中和李不凡进来,药童连忙恭敬问好:“刘大夫早!李护院早!”
刘郎中笑着应了,将药箱放好,示意李不凡到里间他平日看诊的桌案旁坐下。药童很快奉上两杯热茶。
刘郎中抿了口茶,看向李不凡,目光中带着考较和关切
“不凡,昨日饭间听你提及,在黑岩城时,曾协助林家小姐在那边的回春堂进行过义诊?”
李不凡放下茶杯,恭敬答道:“是的,师父。小姐欲整顿林氏药铺……也就是黑岩城的回春堂,提升声誉,便组织了数次义诊,由我负责协助维持秩序,并……偶尔也根据所学,帮衬着处理一些简单的伤患。”
他说的比较谦虚,但刘郎中何等眼力,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。他饶有兴趣地问道:“哦?看来经历颇丰。那边百姓常见何种疾患?与你在我这儿所见,可有不同?”
李不凡略一沉吟,整理了一下思绪,便开口道:“黑岩城毗邻黑岩山脉,采药人极多。因此所遇伤患,多为外力所致。”
“如跌打损伤、关节错位,乃至一些因长期劳损导致的筋骨旧疾,比怀远县这边要常见且严重许多。此外,山中湿气瘴气较重,风湿痹症、湿热之症也较为普遍。”
刘郎中听得连连点头,眼神中赞许之色渐浓:“不错,观察入微,能因地而析,已得医者三分真味。那在处置这些伤患时,可有何心得?譬如,对于那等开放性创伤,当注意什么?”
李不凡回想起在黑岩城义诊时见过的诸多案例,以及自己凭借“天道酬勤”命格日夜钻研医术、并结合武道对筋骨气血的理解,沉声道:“回师父,弟子以为,首要在于‘净’。”
“”黑岩城环境复杂,创口极易污秽,清创务必彻底,所用清水、布条乃至医者双手,皆需尽可能洁净,以防邪毒内侵,引发高热、溃脓,甚至……败血症。”
“其次在于‘通’,包扎不可过紧,需留有余地,保证气血流通,方能生肌长肉。再者,若伤者体虚,还需酌情辅以益气补血之药,扶助正气。”
这一番回答,条理清晰,不仅说出了常规处理,更点出了“防感染”和“扶正气”的关键,虽然用语尚显朴拙,但思路已远超寻常医师。
刘郎中眼中闪过一丝惊异,他没想到李不凡出去这一趟,在医术上竟有如此显着的进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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