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底渗出的黑雾凝成半截手臂,残破的幽冥令悬于指尖,无声递出。楚天瞳孔微缩,左腿骨骼骤然绷紧,暗金纹路自膝下暴起,皮肉下似有金属在重组。他未动,目光锁定那缕黑雾——下一瞬,空间如纸撕裂,三千柄剑影自虚空中浮现,剑尖齐指,寒光压境。
剑气未落,法则已锁。虚空震荡,天地灵机被尽数禁锢,连呼吸都似被抽离。楚天左臂黑雾翻涌,护心龙炎几近熄灭,剑骨残识微颤:“……阵……是活的……”
话音未尽,剑影齐动。
他左腿猛踏地面,不灭骨瞬间暴起,骨节延展,化作一柄三尺骨矛横扫而出。劫火自丹田涌上,灌入矛身,青白火焰缠绕其上。三十六柄近身剑影被一扫而碎,裂帛之声刺耳炸响,余波震塌屋檐一角。
他反手将青鸾甩向屋内,指尖疾点,丹纹自掌心射出,封死门窗。低喝:“别醒——别看。”
三千剑影重新聚拢,剑气交织成网,封锁八方退路。楚天立于院中,骨矛横握,劫火在矛尖跃动。他未退,未惧,只觉识海深处丹书残页微微震颤,似有某种力量被唤醒。
虚空之上,一道身影缓缓浮现。
玄袍如墨,双目空洞,唯有一对蜃龙之瞳在眼眶中缓缓开阖,幽光流转,映照万法。陈玄夜立于高空,袖袍轻扬,三千剑影随之起伏,如臂使指。
“楚天。”声音如铁铸,无情绪,无波动,“你已被天机锁定,诛仙阵成,当陨于此。”
话音落,蜃龙之瞳眨动。
一千柄新剑自虚空中凝成,剑尖齐指,剑气如雨倾泻。楚天左腿不灭骨再次震颤,骨矛化链,劫火缠绕其上,猛力横扫。剑影崩碎,余势不减,他借力跃起,骨链缠住七柄主剑,猛力一拽——
空间撕裂,七剑偏移,阵法出现一丝缝隙。
他高喝:“青鸾——现在!”
屋内封印剧烈震颤,剑气如刀切割门窗。一声闷响,封印炸裂,木屑纷飞。青鸾猛然睁眼,双瞳已化为黑白太极,周身浮现出残缺的周天星斗图腾。她七窍渗血,神识如风中残烛,却仍抬手,指尖燃起幽影与劫火交织的火焰。
火焰触碰太极瞳,她瞳孔剧烈收缩。
楚天此前铭刻于她眉心的钟形丹纹骤然亮起,时空法则碎片逆向注入眼神经络。她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吟,太极瞳中映出无数流动的因果线,密密麻麻,交织成网。
她抬头,目光穿透三千剑影,直指陈玄夜身后虚空。
“断!”
话音落,三千剑影中,竟有七百柄骤然调转剑尖,剑气倒卷,直刺陈玄夜本体!
陈玄夜瞳孔一缩,蜃龙之瞳爆开血花,强行重启演算。七百柄反噬之剑在触及他身前三寸时停滞,剑身剧烈震颤,似在对抗某种无形之力。
“尔等竟敢触碰天道残片?”他声音冰冷,“当诛!”
剩余两千三百柄剑影骤然融合,剑气凝为一柄百丈巨剑,携“天诛”法则自天而降。剑未至,威压已令大地龟裂,楚天脚下的青石尽数粉碎。
他左腿不灭骨全功率激发,暗金光泽蔓延至腰腹,骨骼发出低沉金属共鸣。骨矛收回,化作一面骨盾挡于头顶。劫火自丹田涌出,灌入盾中,青白火焰如幕升起。
巨剑劈落。
骨盾与巨剑相撞,金属哀鸣响彻天地。楚天双足陷入地面三尺,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,喉头一甜,鲜血自嘴角溢出。盾面裂纹蔓延,却仍未碎。
他咬破舌尖,心头血喷出,洒在骨盾之上。丹书残页在识海剧烈震颤,「逆命丹阵」残余能量被强行调出,短暂扭曲陈玄夜的演算节点。
巨剑威势一滞。
就在此刻,青鸾太极瞳骤亮,周身星斗图腾完整浮现,她双手合十,神识传出最后一句:“……我看见了……你的名字……不在死册……在天机尽头……”
话音未落,她七窍喷血,昏死过去。
楚天怒吼,不灭骨盾瞬间炸裂,化作万千骨刺,如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。与此同时,青鸾反噬的七百柄剑影受其牵引,与骨刺共振,剑气与骨刺交织,形成一道逆向剑流,直冲百丈巨剑。
“万剑诛仙·逆斩!”
巨剑崩解,剑气倒卷,陈玄夜投影被重创,蜃龙之瞳碎裂一角,玄袍撕裂,血雾弥漫。他身影摇晃,残影在空中滞留片刻,留下一句冰冷话语:“……下次,便是真身降临。”
话音散,投影消。
三千剑影尽数湮灭,天地重归寂静。楚天单膝跪地,左腿不灭骨裂纹遍布,暗金光泽明灭不定。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,指尖轻叩丹炉三下,炉中劫火微弱跳动。
院中,青鸾倒在废墟之中,双瞳已恢复常色,嘴角血迹未干。她手中紧握一枚残破的幽冥令,令上刻纹正缓缓渗出黑雾,却被她体内某种力量压制。
楚天缓缓起身,走向她。他蹲下,伸手探她脉搏,指尖触及她手腕时,她手指微微抽动,似有意识残留。
他未语,只将她轻轻抱起,转身走向屋内。脚步沉重,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浅浅血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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