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天脚步未停,右手覆在剑柄之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前方崖边那道黑影缓缓转身,骨杖顶端的铜牌在昏光下泛出暗红光泽,与他袖中那枚同源的气息骤然共振。焚霄剑脊上的锁链纹再度发烫,倒计时“3/7”血光微闪,右臂丹纹末端的暗金血线如活物般蠕动一寸。
他左手探入袖中,取出铜牌。掌心刚触到金属表面,背面便浮现出细密血纹,蜿蜒成图,竟与骨杖上的铭牌完全重合。那祭使仍不言语,赤瞳直视,手中骨杖轻抬,指向东南方向的荒岭。下一瞬,铜牌碎裂,化作黑雾涌入楚天手中之物。玉简在怀中剧烈发烫,识海轰然一震,浮现出一行烙印般的文字——“幽冥深渊,九锁祭坛”。
楚天未动,目光锁住祭使面罩下的双瞳。对方没有杀意,亦无防备,像一具被抽去神魂的躯壳。他低声开口:“你想我进去?”
祭使未答,只是缓缓垂下骨杖,身影如烟散去,只余地面一道焦痕,形似断裂的锁链。
楚天收起铜牌,转身疾行。药庐尚在百步之外,途中林木枯折,地表浮起黑霜,空气中弥漫着腐魂之气。他右臂丹纹突震,紫焰自经脉窜出,几乎同时,身后传来剧烈波动。他猛然回头,只见药庐上空黑云翻涌,一道幽紫火柱冲天而起,火中浮现巨口虚影,獠牙由冥火凝成,正将整座屋舍吞噬。
青鸾!
他暴冲而回,破门而入。结界早已崩裂,清心符化为灰烬。青鸾仰卧于地,左眼全然幽紫,七窍溢出黑焰,衣襟上的黑丝已蔓延至脖颈,勾勒出一朵残缺莲花。她胸口剧烈起伏,却无呼吸,仿佛体内已被另一种存在占据。
楚天扑至她身前,左手丹纹紫焰暴涨,掌心按向她额头。净魂丹残余之力顺着经脉涌入,黑气嘶鸣倒退,可不过瞬息,冥火反卷,自她口中喷出,化作旋涡将两人意识同时拖拽。
眼前一黑。
再睁眼时,已置身于无边黑暗。脚下是冰冷石面,头顶不见天光,唯有无数铁链自虚空垂落,每一道末端都锁着一个青鸾的幻影。她们姿态各异,或蜷缩低泣,或怒目嘶吼,或闭目待死,脖颈皆有相同莲花烙印。低语声如潮水般涌来:
“杀了我……”
“你救不了她……”
“放我走……”
楚天以丹纹紫焰缠绕识海,筑起屏障。他默念:“丹成极品,逆命由我。”金手指的意志自识海深处升起,如灯照暗,压制住四周侵蚀而来的精神威压。
前方,一座黑石祭坛矗立。中央悬浮着一颗血珠,表面流转着诡异纹路,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他迈步前行,每一步都踩碎一道虚影的锁链,可那些幻影只是无声流泪,未曾阻拦。
接近祭坛时,血珠忽然颤动,一道低笑响起:“你来了。”
楚天未停,伸手触向血珠。
画面骤闪——
青鸾被铁链贯穿四肢,悬于祭坛中央,头顶上方,一柄断裂的黑色长剑倒悬而下,剑柄铭刻“幽冥之主”四字。血珠从她眉心抽出,凝成丝线,连入剑身。她的双眼空洞,嘴唇微动,却发不出声音。
“她的魂,是我的容器。”那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讥讽,“你救的,从来不是她。”
楚天猛然抽手,意识一震。血珠表面竟映出他的面容——但那双眼,却是赤红如祭使。
他后退一步,识海屏障剧烈波动。铁链尽头,黑暗深处,第七道锁链尚未闭合,其纹路竟与焚霄剑脊上的锁链纹如出一辙。倒计时“3/7”的血光在识海中浮现,与那未闭之链隐隐共鸣。
“楚天……”
一声微弱呼唤自祭坛最深处传来,非青鸾音色,更似某种被囚禁的本源意识。
“……救我……在最深的地方……”
他咬破舌尖,以痛觉稳固神志,正欲再探,四周幻影突然齐声尖啸,铁链崩断,无数青鸾扑来,冥火席卷。他以丹纹紫焰横扫,强行撕开一条退路,意识急速抽离。
现实世界,楚天猛然睁眼,冷汗浸透后背。药庐已塌半边,青鸾倒在地上,左眼幽紫稍退,呼吸微弱但平稳。他右手仍按在她额头,掌心紫焰未熄。
焚霄剑剧烈震颤,自行离鞘半寸,剑脊锁链纹渗出黑液,滴落在地,腐蚀出一道细痕——其形状,竟与玉简地图边缘的裂痕完全吻合。
楚天缓缓起身,将青鸾背起。他从怀中取出玉简,再次凝视那行坐标。地图边缘的裂痕比先前更深,似有某种力量正在瓦解其真实性。
他未再看祭使消失的方向,而是转向东南荒岭。脚步落下时,右臂丹纹末端的暗金血线悄然蔓延至肩胛,与剑脊锁链纹同步跳动。
焚霄剑在背后轻颤,剑柄倒计时“3/7”血光未灭。
他右手缓缓覆上剑柄,指腹摩挲那三道血痕。
青鸾伏在他背上,嘴唇微动,无声吐出两个字。
剑尖突然颤鸣,一滴黑液自剑脊裂纹滑落,滴在楚天手背,灼出一个小孔。血珠渗出,顺指尖滴下。
第一滴,落在地面,瞬间蒸发。
第二滴,悬于指尖,未落。
第三滴,正从剑脊渗出,缓慢凝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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