焚霄剑插在地脉裂口,紫金雷光自剑身蔓延,形成一道弧形屏障,将那道缠绕剑根的紫色丝线隔绝在外。楚天俯身盯着那丝线,它如活物般微微震颤,仿佛连接着某个不可测的源头。他正欲运转丹纹将其斩断,忽然天地一滞。
空气凝固,风声消失,连雷光都静止在半空,如被冻结的河流。
一道银光自虚空中撕开缝隙,如天幕被利刃剖裂,九条狐尾自那裂缝中舒展而出,银辉流转,仿佛九道凝固的星河。尾尖卷住楚天与青鸾,猛然向后拖去。楚天只觉五脏六腑被无形巨手攥紧,骨骼在刹那间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,意识尚未反应,身体已被抛入一片灰白交错的虚无——那里没有上下,没有方向,连呼吸都像是从别人肺里传来。
时空夹缝。
楚天双膝重重砸在某种介于实体与幻影之间的壁障上,膝盖骨几乎碎裂。喉间涌上一股腥甜,他咬牙强压,舌尖抵住上颚,将血咽回体内。丹田中的丹纹正与残余雷髓激烈冲突,那是两种时间流速的碰撞:丹纹是命轨的刻印,雷髓则是天劫的余烬,如今在紊乱的时间场中彼此撕扯,经脉如被千万根烧红的细针反复穿刺。每一次呼吸,都牵动骨髓震颤,仿佛灵魂正被一寸寸剥离。
他抬手撑地,指尖触到的不是泥土,也不是岩石,而是一种滑腻冰冷的屏障,像凝固的雾,又似流动的镜面。指腹划过时,竟泛起微弱涟漪,倒映出无数个模糊的“自己”——有的披甲执剑,有的跪地哀嚎,有的手持丹炉,眼神空洞。那些影像一闪即逝,却让他心头剧震。
青鸾倒在三丈开外,蜷缩如将熄之火。她周身幽冥火乱窜,皮下经络泛着诡异的紫黑色,双臂焦黑如炭,指甲剥落,露出森白指骨。眉心那道血纹仍在跳动,频率极慢,却与夹缝中某种不可闻的节律共振,仿佛她的心跳,正被遥远时空的某物牵引。
白泽立于夹缝中央,九尾银光缭绕,宛如一轮残月悬于混沌。然而其中两根尾尖已泛出灰白,像是被无形之物腐蚀,边缘不断剥落细碎光屑。他身形微晃,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点点星芒,洒落虚空,瞬息便被乱流吞噬,不留痕迹。
“撑不了太久。”白泽开口,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石摩擦,“这片夹缝,撑不过三刻。”
楚天咬牙,额角青筋暴起,强行压下体内撕裂般的痛楚。他伸手握住焚霄剑,剑身微震,紫金雷光自剑脊迸发,引动体内残余雷髓。他将剑尖狠狠刺入夹缝壁障,雷光如蛛网般蔓延,沿着那层滑腻的界面扩散,勉强撑开一片丈许空间,暂时隔绝了外来的乱流。
白泽看了他一眼,眸中闪过一丝赞许,随即又归于沉寂。“你引雷稳域,是对的。”他低声道,“但你不明白——这里不是避难所,是天道的盲区。”
楚天抬头,目光如刀:“监察使到底是谁?”
“他不是人。”白泽闭眼,九尾缓缓收拢,银光在体内流转,却已显滞涩,“他是天帝留在时间长河中的一只眼,名为‘观测之眼’。他不执法,不杀戮,只修正。你每炼一丹,命轨偏移一分,他便来拔一分。”
楚天瞳孔骤缩,指尖猛然收紧,焚霄剑嗡鸣不止。
“丹书通灵,非是赋能,而是撕裂。”白泽声音渐低,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消耗生命,“你炼出极品丹,便是打下命锚。丹成一刻,劫随影至。你炼的不是药,是时间的钉子——钉进命运之布,钉穿因果之线。”
楚天脑海中轰然炸响,记忆碎片纷至沓来。
他终于明白,为何那枚早已焚毁的九窍归元丹,仍出现在监察使的命运丝线中。那枚丹药从未真正消失——它被未来的“观测之眼”提前捕获,作为命轨偏移的证据,从时间的尽头打捞而出,成为修正的依据。
“所以……他不是来杀我。”楚天声音低沉,近乎耳语,“他是来抹除‘异常’。”
白泽点头,一根尾尖忽然断裂,无声化作光尘,随风飘散。他脸色骤白,唇角溢出一缕银血,却仍继续道:“你每一次使用丹书,都在重构机缘。可命运不容篡改,天道必有修正。监察使,便是修正本身。他是规则的具象,是秩序的清道夫。”
楚天沉默,指节发白,指甲陷入掌心,血珠渗出,滴落在虚空中,竟未落地,而是悬浮着,被时间乱流拉成细丝。
“青鸾……”白泽忽然转向那焦黑身影,声音微颤,竟带一丝罕见的悲悯,“她不是今世之人。她是上个纪元唯一活下来的‘观测容器’。她的存在,本身就是悖论。”
楚天猛地转头,眼中惊怒交织。
“监察使能与她共鸣,因为她曾被同一双眼睛注视过。”白泽喘息,气息越来越弱,“不止一次,是无数次。在无数个时间分支中,她都被选中,被观测,被记录。她的血脉里,刻着时间的伤痕。你若继续使用丹书,她会先崩解。她的身体,撑不住时间的撕扯。”
楚天喉头一紧,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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