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天指尖抚过剑脊,银线灼热如烙铁。那缕热度尚未散去,焚霄剑突然剧烈震颤,整座执法堂的穹顶轰然炸裂。劫云自虚空中翻涌而下,不是寻常雷云,而是紫黑色的旋涡,中心垂落一道雷柱,雷光中隐现黑纹,如活物般蠕动。
九长老的金光锁链并未收回,反而与劫云相连,化作阵枢的一部分。大长老立于高台,双手高举,口中诵念的已非宗门咒言,而是某种扭曲的古音。随着音节落下,雷柱骤然劈下,直指楚天眉心。
雷未至,腥风先临。那气息让楚天左脸丹纹猛然抽搐——这雷,他认得。
筑基那夜,九幽雷劫降世,天地变色,山河倒悬。可此刻的雷劫,比当年更浑浊,更……污秽。
就在雷光触及头顶的刹那,识海深处,丹书无风自动。一页残卷轰然展开,一行古篆浮现——“此雷非天罚,乃外神之唾”。
楚天瞳孔一缩。
外神之唾?
他瞬间明悟。当年天帝以雷劫净化混沌渗透者,那是真正的天罚,是秩序对异质的清除。可眼前这雷,根本不是天道所降。它是被篡改、被污染的伪劫,是将外神之力伪装成天罚,用来炼化修士神魂的工具。
九幽雷劫的源头,从来不是天道震怒,而是天机阁的阴谋。
他们用外神残留的污染之力,模拟雷劫形态,将无数剑修在突破时活活炼化,魂魄封入剑心,铸成伪诛仙。而所谓的“诛神阵”,根本不是镇压叛逆的杀阵,而是抽取气运、喂养外神的祭坛。
焚霄剑在掌中嗡鸣,剑格中那道残魂似乎也察觉到了雷中的异样,发出一声低沉咆哮。楚天左手紧握剑柄,右手迅速探入储物戒,三枚极品丹被他同时取出。
丹书在识海翻动,资源兑换的规则瞬间激活。三枚丹药化作流光,投入识海熔炉。刹那间,一股精纯至极的雷髓精粹自丹书中析出,顺着经脉注入焚霄剑。
剑身骤然一颤,原本暗沉的剑脊泛起银白光泽。那缕银线不再只是灼热,而是开始跳动,如同血脉搏动。
第二道雷劫劈落。
这一次,楚天没有闪避。他将焚霄剑横举过顶,剑尖直指雷柱核心。雷髓精粹在剑身流转,形成一道反向牵引之力。劫雷轰然击中剑身,却被剑中雷髓同频吸纳,顺着剑脊逆流而上,直冲阵眼核心。
大长老猛然喷出一口血。
金光锁链剧烈震颤,其中一道轰然断裂。劫云翻滚的速度明显迟滞,仿佛运转的齿轮被强行卡住。
“他……在反导雷劫?!”一名长老失声。
楚天却未停手。他知道,单靠一次逆导无法彻底破阵。这阵法以九长老为基,以执法堂地脉为引,以伪诛仙为核心,三位一体,极难瓦解。若不能从内部污染其规则,哪怕暂时中断,也会迅速重启。
他正欲再取丹药,识海却传来一阵剧痛。
丹书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纹,裂纹深处,有低语渗出:“再用一次,天劫就来找你了。”
是墨九幽的残魂。
楚天咬牙,将丹书压下。他知道代价,但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。
可就在此时,一道赤红身影自人群后方疾冲而出。
青鸾。
她眉心血纹完全绽开,背后幽冥火凤的虚影展翼而起,双翼展开的瞬间,整座执法堂的温度骤升。她没有冲向楚天,也没有攻击长老,而是直扑阵眼光柱。
“青鸾!”楚天低喝。
她没有回头,只是将双手插入光柱中心。幽冥火自她掌心爆发,顺着光柱逆流而上,与劫云中的雷劫能量交织。
刹那间,异变陡生。
雷劫的颜色开始扭曲,紫黑中掺入赤红,劫云翻滚的频率变得紊乱。原本锁定楚天的气机突然偏移,一道雷柱竟调转方向,轰向一名执法长老。
那长老惨叫未起,身躯已被雷火吞噬。
“阵……阵法失控了!”另一名长老惊吼。
大长老怒极,双手结印,欲以血祭重燃阵法。可青鸾的幽冥火已深入阵枢,火势如活物般蔓延,将金光锁链尽数缠绕。雷劫与幽冥火交融的刹那,规则发生了不可逆的污染——这阵法本就建立在扭曲的天道逻辑之上,如今被异种能量侵入,运转逻辑彻底崩坏。
第三道雷劫劈下,却不是攻向楚天,而是直接轰在大长老头顶。
老者身躯一僵,护体灵光瞬间崩解。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,那里已被雷火烧出一个焦黑的洞口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这是……我的阵……”他喃喃。
楚天却已抓住时机。他一步踏出,焚霄剑横扫,剑气将剩余的金光锁链尽数斩断。他冲向阵眼,目光锁定光柱深处——那里,一柄漆黑无锋的长剑正缓缓浮现,剑身布满符文,却无一丝剑意,只有浓烈的死寂与污染。
伪诛仙剑。
这才是陈玄夜真正的杀招。诛叛阵只是诱饵,诛神阵第二形态才是真正的杀局。一旦楚天被雷劫重创,伪诛仙便会自阵眼出世,以他的神魂为引,彻底激活外神残留的意志。
可如今,阵法已乱,雷劫失控,伪诛仙的出世也被强行中断。
楚天抬剑,正欲斩向光柱,却见青鸾突然喷出一口血。她的身体开始透明,幽冥火凤的虚影也在溃散。
“青鸾!”楚天伸手欲扶。
她却抬手制止,指尖指向伪诛仙剑的剑柄。那里,一道极细的纹路正在浮现——与药宗禁术图腾同源的符号。
她张了张口,似要说什么,可声音被劫云的轰鸣吞没。
就在此时,焚霄剑突然自主离手,剑身调转,剑柄朝前,剑尖直指楚天后心。
楚天一怔。
剑格中,赤霄残魂的咆哮与墨九幽的低语同时响起。
剑脊上的银线,突然变得滚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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