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道锁链贯穿四肢百骸,最后一道直指天灵。楚天咬牙,焚霄剑在掌心剧烈震颤,剑格上的血痕与体内剑骨共鸣,银光自骨骼缝隙喷薄而出,如刃割开雷池的幽暗。他未退,反将剑尖抵地,以脊为轴,引全身剑骨之力逆冲而上。
锁链崩断。
雷池轰然塌陷,电弧如潮退去。楚天单膝跪地,焚霄横于臂前,青鸾伏在他肩头,呼吸微弱却平稳。雷气散尽,脚下石台裂成蛛网,一道幽深裂隙在池底张开,寒风自地心涌出,带着铁锈与焦骨的气息。
他抱起青鸾,一步步走出雷池。身后九具骸骨缓缓沉入黑暗,掌中剑骨尽数消散,唯有那枚未离手的骨片,表面血痕微微一颤,随即归于死寂。
裂隙之外是一片荒原。
碎石铺地,寸草不生,远处矗立着残破的石碑,碑面刻痕早已风化,唯有一道剑痕斜劈而下,深达百丈,贯穿整片大地。楚天踏出裂口的瞬间,脚底传来异样——碎石之下,埋着无数断裂的剑刃,每一步都踩在金属残骸上,发出低沉的嗡鸣。
他未停留,只将青鸾护在怀中,沿着剑痕前行。焚霄剑突然轻颤,剑身浮现一丝微弱的银纹,仿佛感应到了什么。楚天眉头一皱,体内剑骨隐隐发热,丹纹在左脸皮下流动,紫焰脉络与银光交织,竟自发形成一道护体光膜。
十步之后,天地骤变。
空气凝滞,风声断绝。前方虚空扭曲,一道剑影自地面升起,继而第二道、第三道……无数剑影交错成幕,将整片荒原笼罩。楚天瞳孔一缩,焚霄剑自动出鞘半寸,剑意如针刺骨。
幻境已成。
眼前景象轰然展开——苍穹碎裂,星河倒悬。两道身影立于虚空,一者持剑,一者执戟。剑者身披玄甲,背负九星图腾,剑锋所指,万雷俱寂;戟者周身缠绕黑焰,双目赤红,每一步踏出,大地崩裂。两人对峙之处,空间如琉璃般片片剥落。
楚天认得那柄剑——与焚霄初形一模一样。
“天帝……与魔主?”他低语,识海中丹书微动,一页残卷浮现,标题模糊,唯有“剑意本源”四字清晰可辨。他尚未细看,幻境骤然运转,剑影风暴席卷而来,每一缕剑气都蕴含真实杀意,直逼神魂。
他横剑格挡,焚霄与幻境剑气相撞,爆发出刺目火花。剑骨之力自发运转,银光自脊椎升腾,与丹纹融合成紫银交错的纹路,护住心脉。青鸾在他怀中轻颤,眉心幽冥火印记再度裂开,黑雾渗出。
楚天不敢迟疑,将一缕丹纹之力渡入她体内,压制血脉暴动。同时,他借焚霄剑引动剑骨共鸣,感知幻境脉络。片刻后,他明白——此地非虚妄,而是天帝以剑意封存的战场遗迹,唯有领悟“以身化剑”,方可脱困。
他闭目,不再以剑御敌,而是将自身剑骨之力外放,模拟天帝剑势。一剑起,脊椎如剑脊,四肢如剑锋,五脏六腑如剑炉,气血奔涌如剑流。幻境剑气依旧狂暴,却不再针对他本人,而是绕身而过,仿佛承认了某种存在。
他睁眼,已立于幻境核心。
天帝与魔主的对决仍在继续。剑戟交击,每一次碰撞都引发空间崩塌。楚天凝神细看,发现天帝剑招中暗藏七道变式,每一式都与七杀剑宗的基础剑诀有异曲同工之妙。他心头一震,脑海中浮现出《七杀铸剑录》中的一页——祖师画像眉心刺青,与深渊傀儡师完全一致。
可此刻,那画像的面容在幻境中清晰浮现——赫然是天帝第七化身。
“七杀……是化身所创?”楚天喃喃,识海中丹书突然震动,一行金文浮现:“七杀引,非天命,乃人为。”与藏经阁中所见如出一辙。他尚未细想,幻境意志骤然翻涌,无数剑影化作牢笼,将他囚于中央。
“外道之身,窃剑骨,夺传承,当诛。”幻境意志低沉如雷。
楚天冷笑,焚霄剑横于胸前,剑骨之力全开。他不再模仿,而是以自身为剑,将丹纹、剑骨、焚霄三者合一,紫焰银光交织成刃,一剑斩出。
剑影牢笼崩裂。
可就在此时,青鸾体内幽冥火彻底暴动。她猛然睁眼,瞳孔化作赤金双环,周身黑焰升腾,竟将幻境边缘点燃。幻境意志立时判定——混沌入侵者!
九道剑气自虚空凝聚,直指青鸾天灵。
楚天怒吼,强行催动剑骨锻体诀第二重,银光自骨缝喷涌,硬生生撞开三道剑气。但他已无力再挡,眼睁睁看着剩余六道剑气逼近青鸾。
千钧一发之际,青鸾抬手。
一柄由幽冥火凝聚的长剑浮现掌心,剑身扭曲,似虚似实。她未看楚天,只轻声道:“我不是容器……我是钥匙。”
剑出。
幽冥火剑斩破六道剑气,余势不减,直劈幻境核心——那柄悬浮于天帝手中的古剑虚影。剑锋触及的刹那,幻境剧烈震荡,星河崩塌,苍穹碎裂,整片战场开始瓦解。
楚天趁机抱起青鸾,焚霄剑自动回鞘,剑格微烫。
幻境彻底破碎,两人被一股巨力抛出,重重摔落在荒原碎石之上。楚天喘息未定,抬眼望去,那道贯穿大地的剑痕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土,中央插着一柄残剑,剑身铭刻“七杀”二字,与幻境中所见古剑一模一样。
他缓缓起身,焚霄剑握于手中,剑格上的血痕仍未消散。青鸾靠在他肩上,呼吸渐稳,眉心幽冥火印记已闭合,唯有一丝金线在皮下流转,转瞬即逝。
楚天低头,看向自己左臂。
丹纹与剑骨之力融合后,新生的纹路已不再只是紫焰脉络,而是呈现出剑脊般的银线,贯穿经脉。他握紧焚霄,剑身微鸣,仿佛在回应某种宿命。
远处,焦土尽头,一座残破的祭坛静静矗立,坛心刻着一座星图,与焚霄剑中残存的记忆片段完全吻合。
他迈步向前,脚步踩在金属残骸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青鸾忽然抬头,声音沙哑:“你听见了吗?”
楚天停步。
风中,传来极远处的剑鸣,如泣如诉,又似召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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