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亮,静安坊门口就停了三辆马车。
第一辆最气派,青绸顶子,红木车厢,是给甄笑棠和康王妃的。第二辆普通些,给苏婉清姐弟和秋月。第三辆……最寒酸,灰布顶子,车厢小得跟鸽子笼似的,轮子还吱呀响。
王二狗站在第三辆马车前,面无表情。
“王大人,”秋月憋着笑解释,“这是为了安全考虑。最不起眼的车,装最不起眼的人和最要紧的东西,这才符合‘灯下黑’的原则。”
“我懂。”王二狗点头,“但我这身新官服才穿第二天,坐这破车……对得起这身衣服吗?”
“那您想坐哪辆?”秋月问。
王二狗看了眼第一辆马车——阿拙正往车顶上绑行李,动作麻利。又看了眼第二辆——苏婉清在哄苏明吃早饭,画面温馨。
他叹口气:“就这辆吧。”
认命地爬上破马车,王二狗才发现里面比他想象的还小。座位窄得只够半个屁股坐,腿得蜷着,脑袋还得低着——车厢顶太矮,他坐直了会撞头。
“这车……”他探出头,“是给侏儒坐的吗?”
秋月递进来一个包袱:“里面是干粮和水,还有您的‘宝贝’。路上小心。”
王二狗接过包袱,沉甸甸的。打开一看,除了馒头咸菜水囊,还有几本书——最上面是《论语》,下面压着金花谱,伪装得天衣无缝。
“聪明。”他把包袱抱在怀里。
辰时整,车队出发。
出了杭州城,上了官道,王二狗才明白什么叫“颠簸”。
破马车没有减震,轮子还不圆,走起来一蹦一蹦的。王二狗在里面像颗炒豆子,被颠得东倒西歪。怀里的包袱倒是抱得紧,但脑袋就没那么幸运了——不到半个时辰,撞了三次车顶。
“咚!”“咚!”“咚!”
每撞一次,前面马车里的秋月就回头看一眼,然后捂着嘴笑。
王二狗欲哭无泪。
中午在路边茶棚歇脚。王二狗从马车里爬出来时,感觉浑身骨头都散了。新官服皱得像咸菜,后脑勺还鼓起个大包。
“王大人,”秋月递过来一碗茶,“您还好吧?”
“还……活着。”王二狗灌了口茶,看向自己的马车,“这车……能不能换换?”
“不能。”甄笑棠走过来,“越是破车,越没人注意。忍忍吧,到京城就好了。”
王二狗算了下路程——从杭州到京城,走官道最少十天。十天都坐这破车?他怕自己到京城时已经颠成傻子了。
午饭是干粮就咸菜。王二狗啃着硬邦邦的馒头,看着前面两辆车里的人吃热汤面——那是茶棚老板特意给贵客做的。
“为什么他们有面吃?”他问秋月。
“因为他们是‘明面上’的人,要摆排场。”秋月啃着馒头,“您是‘暗地里’的人,要低调。”
王二狗:“……”我低调到连热汤面都不配吃了?
吃完饭继续赶路。下午更惨,遇上一段坑坑洼洼的路。王二狗在车里被颠得七荤八素,早上吃的馒头差点吐出来。
好不容易熬到傍晚,车队在一家客栈前停下。
客栈叫“悦来客栈”,名字普通,但看着干净。掌柜的是个胖老头,笑呵呵地迎出来:“几位客官,打尖还是住店?”
“住店。”阿拙上前,“四间上房。”
“好嘞!”掌柜的看了眼车队,“不过……上房只剩三间了。您看……”
甄笑棠想了想:“三间就三间。我和王妃一间,苏小姐姐弟一间,秋月一间。王大人……”她看向王二狗,“您委屈下,住楼下普通客房?”
王二狗已经没脾气了:“行。”
普通客房在楼下角落,房间小,窗户对着马厩,味道有点冲。但至少比马车强——王二狗一进屋就瘫在床上,感觉像上了天堂。
躺了不到一刻钟,敲门声响起。
“王大人,”是秋月,“晚饭好了,在楼上雅间。”
王二狗挣扎着爬起来,刚要出门,忽然想起什么,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包袱——金花谱在里面。
带着不安全,放着也不安全……
他想了想,把金花谱从包袱里拿出来,塞进枕头底下。又觉得不保险,又拿出来,环顾房间,最后塞进了……马桶后面的墙缝里。
“这下应该找不到了。”他满意地拍拍手。
上楼吃饭。雅间里已经摆了一桌菜,有鱼有肉,比中午的干粮强多了。王二狗饿坏了,坐下就吃。
正吃着,掌柜的亲自端了壶酒进来:“各位客官,这是小店自酿的米酒,送各位尝尝。”
“多谢。”甄笑棠示意秋月接过。
掌柜的退出去时,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花盆,“哐当”一声。
所有人都看过去。
“抱歉抱歉!”掌柜的赶紧扶起花盆,“手滑了,手滑了。”
他匆匆离开。
王二狗继续吃饭,但甄笑棠和康王妃交换了个眼神。
饭后回房。王二狗累了一天,倒头就睡。睡到半夜,忽然被一阵细微的声音吵醒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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